但是现在呢……
她真的不后悔吗?
棋心一个人坐在秋千的藤椅上,悠悠地荡着,耳边有鸟儿叽叽喳喳,好奇的歪头看着这个失落的人类,再扑棱棱扇扇翅膀,飞离这片四角方天。
荡不起来的秋千,和永远也飞不走的她。
黎安殿里。
跟随景弘这些年来,裴朝卿甚少会流露出如此鲜明的情绪波动,大部分时间都是冷着一张俊脸,景弘饶有兴致的瘫在清凉床上,看着明显带着怒气的裴朝卿在收敛奏折。
裴朝卿的嘴唇是紧紧抿着的,双目圆睁着,喘息声也比素日里强了许多。
其实说实在的,裴朝卿很清楚自己今天这顿邪火就是在借题发挥,棋心是他绝对不能爱上的存在,亦是他要远离的存在,或许……或许棋心做了皇后,他便能掐断自己所有旖旎的念头。
而另一方面……作为陛下身边最受信重的心腹,裴朝卿也当真觉得棋心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些。
“朕方才回忆了一下,还真的不曾见过朝卿这般怒气的模样。”景弘闲闲开了口。
裴朝卿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:“……是陛下太宽厚,太纵着棋心姑娘了。”
景弘趴在一个金黄的软枕上,摊了摊手:“先前也是朕把人吓着了。”
毕竟那时又是囚禁又是把人锁起来什么的,只是后来棋心竟然生出了那么强烈的死志,也实在是让景弘始料未及,甚至到了如今也依旧觉得难以置信。
裴朝卿理所当然道:“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陛下想要棋心姑娘分明是她几辈子也求不来的福分。”
景弘的眼神明晃晃的失落了下去:“……朝卿,朕也想过放弃的。”
景弘重重叹了口气,翻身仰躺在清凉床的中央,盯着帷帐中心安置香药的葫芦:“朕真的想过的,这么一个人,如此的动朕的心,却不肯臣服于朕,为什么不早早杀了以绝后患?可……朕真的不想经历火场时的那个心态了。”
“朕一想到棋心可能已经死了,朕只觉得自己也想跟着她去了。”景弘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笑:“朕从未有一刻那么清晰的认识到,朕真的是父皇的孩子,跟父皇…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
裴朝卿手里的动作彻底停了,有些踌躇地走到清凉床前:“……陛下?”
“很不可思议对不对?”景弘轻轻笑着:“朕那么鄙夷自己的父皇,鄙夷为了宸妃郁郁而终的皇祖父,但到头来,其实朕也一样。”
而最难解的部分就是这里了。
棋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