呢!”
刘羡问道:“那你恨他吗?”
“呀,我怎么会恨他?”孙秀嬉笑道:“从我偷偷撞破我老师和继母奸情的那一日起,我就明悟了。我老师是真正的老师,他教给了我真正的道理啊!”
“他让我明白了,我过去所想的一切是错的啊!什么考验,什么磨炼,都是错的啊!”
他的神情变得更加洒脱,也更加笃定:“人是何其愚蠢的一种东西啊,人自以为的一切意义都是虚假的,人的情感,人的爱恨,人的喜好,其实都是虚无的空壳而已,是人的一种自以为是。”
“人所追求的,希冀的,无不是一种业障。什么真情实意,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。多少皇图霸业,转眼成空,求仙求福,皆是虚妄。可见上苍之所以造出人这种东西,不过是用来玩乐罢了。”
“造化是真正会享乐的高手啊!还有什么比捉弄人的命运,把人当做玩具更有趣呢?意义就是上苍捉弄人的一只饵,像鱼钩一样吊在你眼前,人永远捉摸不住。只要人还想要前进,他就落入了造化安排的陷阱。当他自以为在与什么伟大的困难进行战斗,却不知道,在造化的眼里,他不过像一只斗犬一样狺狺狂吠罢了。”
“稍微不那么愚蠢的人,就会离群索居,当一个淡泊名利的隐士,这样的一生虽然平淡,但也不会遭受上苍的愚弄。”
“而真正的聪明人,就该像我老师这样,放下一切意义,就像造化一样,学会享受真正的快乐。既然人生来就是要被愚弄的,为什么不让我们亲手来呢?这样,最后即使是死了,这辈子也享受过了,死也不足为悔。哈哈哈……”
说到这,孙秀放声大笑,他为自己的人生哲学感到自豪。正是靠着这样的哲学,他玩弄了整个洛阳的权贵,颠覆了不知多少名门望族,其中更有之数不清的藩王名士。即使他明日将被当众处死,他也注定要被刻写在史册上,成为那个为帝国掘墓的人。
只是孙秀仍有遗憾,那就是现在在他眼前站着的这个人,安乐公世子的内心似乎无法被任何事物所动摇,简直匪夷所思。
他问刘羡道:“你觉得我的故事如何?”
刘羡道:“你还没说结局。你的父母,还有你的老师,后来怎么样了?”
孙秀简单回答道:“在我继母怀孕前,我杀死了我的老师。是在去给一户种民送药的路上,路过一处山崖,我把他推下去了。”
“然后我模仿老师的笔迹,将一封符纸藏在了我继母房内的太一真君神位下,说她想得到孩子,只能从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孩子处得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