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仍旧在做自己,甚至是更深层、更无需伪装的自己——一个终于承认并接纳了自己渴望依存与依存被需要的人。
这种自我接纳,便是无上的自由。
季砚执感觉自己陷落在一团被午后暖阳充分晒透的棉絮里,轻若无物却饱满地托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。他几近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,鼻间充盈着独属于怀中人的气味。
他忍不住垂下头,在季听后颈落下一个极轻、极珍惜的吻。
就在唇瓣撤离的下一秒,怀中的季听仿佛感知到了这一缕细微的涟漪,无意识地动了动。
他在季砚执的臂弯里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,轻缓地翻了个身,两人变成了呼吸交缠的面对面姿态,但季听却仍旧没醒。
一声细碎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气音笑声,被季砚执及时地困顿在喉咙深处。
他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地拂开垂落遮挡在季听额上的头发,随即他又忍不住俯首,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又偷了一个吻。
明明已经很晚了,季砚执却丝毫没有睡意,竟然全神贯注地数起了季听的睫毛。
一根,两根……数完右眼数左眼,右眼是217根,左眼有225根。
季砚执一点也不觉得这种行为幼稚,因为这就相当于在这个世界上,只有他知道季耳朵的睫毛有多少根。
这个独属于他的小秘密,无比奇妙地将整个心房都充盈得饱满踏实。
那是一种微小事物堆叠而成的、坚不可摧的巨大幸福感,安安静静地填满了他的宇宙。
……
……
季听是被压醒的。
季砚执的一条手臂如同不可撼动的锁链,沉沉地横贯在他的胸膛之上,将他整个人密实地圈固在温热的怀抱里。更甚的是,被子里探过来的一条长腿屈起,压制在他的双腿上,这姿势导致季砚执几乎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倾轧在了他的右半侧。
明明是一种被牢牢锢住、甚至有些透不过气的束缚感,季听却连指尖都未动分毫。
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,连呼吸都放得轻浅无声,用眼睛描摹着近在咫尺那张沉睡的脸。
直到这种静谧,被他腹中一声漫长又突兀的咕——声打断。
几乎是腹鸣落下的瞬间,季砚执忽的睁开了深眸。
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,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窜过皮肤。季听的耳廓在瞬间腾起热意,无意识地抿紧了唇瓣。
季砚执的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,带着初醒的慵懒沙哑:“你是不是肚子叫了?”
季听点了点头:“吵醒你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