际,周仓实便隐隐感到不安,心中仿佛悬了一块石头,越想越沉。
“除了县令,使团离开时,还从你们县衙调了多少人?”老朱稍一思索后,紧追不舍,语气比先前更显凌厉。
“原本那支使团不过百余人,可到了嘉裕关,却俨然成了声势浩大的庞然之队。”
“你们县令,是从哪儿抽调了那么多人手?”
“这……”周仓实一时语塞,额角冷汗涔涔,嘴唇哆嗦了两下,最终低声道:“下官不敢妄言。”
“放肆!”蒋瓛骤然拍案,声音如雷炸响,震得房中窗棂轻颤:“身为一县之丞,见了我们锦衣卫还敢隐瞒实情?”
周仓实脸色瞬间煞白,整个人如被寒气贯体,身子抖了两下,但仍强撑着站稳,咬牙坚持道:“回大人,依照朝廷颁布的新制,各级衙门凡涉机密公务,除非持有腰牌之外,还须同时出具盖有衙门印信的正式公文。”
“若为要案,更需上司衙门派员陪同方可执行。”
他说到此处,眼神游移了一下,又继续道:“你们虽然有锦衣卫的腰牌,可下官未曾收到府衙递来的任何公文,更未见有巡抚、巡按之命。”
“按律,在这等情形之下,即便是锦衣卫,也无权向下官问话。”
他语调虽低,却字字有据,不卑不亢。
周仓实脑海中浮现出县令李伯约的前车之鉴。
那位李大人当年在军工厂任职,被逼无奈何,为朱高熙行了方便,在未走完全部公文流程的情况下,擅自放行一批军械,最终落得贬职查办的下场。
如今换作自己面对锦衣卫,他又怎敢轻易说机密之事呢?
稍有差池,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。
老朱眼神微凝,神情不怒反笑:“如此说来,你们县令接到密旨时,向你展示过圣旨原文?”
“那倒没有。”周仓实摇头道:“既是密旨,外人自然无法过目,县令大人也是依律行事,并未向属下透露半字内容。”
“那他离开辖地,总要有巡抚和巡按衙门联合发出的公文,令你暂署本县政务吧?”老朱又问道。
周仓实闻言微微一怔,再次轻轻摇头:“也没有。”
“县令大人临行前说,这是陛下的密旨,乃高度机密,便是陕西的巡抚巡按,也丝毫都不知情。”
“他还特地交代,下官不得擅自向上禀报,亦不得外泄分毫。”
他说到此处,心中越发不安。
此事若真连巡抚与巡按都被蒙在鼓里,那便是天大的隐秘。
自己方才所言,是否已越了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