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后,快马将逢纪的信件与那份加盖了逢纪私印作为“监交人”的《交割令》送达邺城大将军府。
侍从将文书呈给袁尚。袁尚起初漫不经心,但当目光扫过袁谭索要“五万石粮草”的要求,尤其是看到《交割令》上“交付人”处空白的签名位正等待着自己,而逢纪却在“监交人”处签名盖章时,一股被轻视和勒索的怒火直冲脑门。
“放肆!袁谭匹夫!安敢如此欺我!”
袁尚猛地站起,将文书狠狠摔在案几上,额头青筋暴跳。
“五万石?他把邺城当他的粮仓了吗?!还有这文书!”
指着那张《交割令》,袁尚手指因愤怒而颤抖,“逢元图这个蠢材!竟敢签下‘监交人’?他是要做袁谭的保人,来逼我就范?!他算什么东西!”
盛怒之下,袁尚恨不得立刻提兵问罪于平原。
审配一直侍立一旁,见袁尚将文书投掷在地,这才上前一步捡起文书细看。
目光扫过袁谭苛刻的条件和《交割令》上怪异的签字格式(接收人为袁谭,交付人为空待袁尚签,监交人逢纪已签),又思索着逢纪信中描述的平原城内郭图、辛评、华彦等人齐声附和劝袁谭结盟的情形,心中已明了大半。
看向暴怒中的袁尚,审配沉稳而劝:
“大将军息怒,属下深知大将军受辱,然而此怒暂不可发。我以为,袁谭索粮之举,意在试探。强索五万石,实则想验证大将军结盟诚意,若断然拒绝,袁谭必反诬大将军无信无义,正中其下怀。届时,袁谭便有十足借口拒不援手,甚至会与刘备、曹操暗通款曲,使我邺城孤立无援!”
见袁尚情绪渐渐稳定,审配又道:
“然而袁谭以此文书,也已经显露其心中的怯懦,逼大将军亲签盖印,也暴露其内心恐惧,既恐大将军不给粮草军需,又恐盟约如纸薄,色厉内荏,不足为怒。”
道破袁谭的意图又贬低了袁谭后,审配这才正式劝谏道:
“曹操大军已屯河内,其豺狼之心路人皆知。刘备新得幽州,兼连中山、常山、上党,其势日涨,已成心腹之疾,若此时因拒粮而与袁谭彻底决裂,则是同时树敌三方,我等危矣!当务之急,必先稳住一方祸水东引!袁谭虽恶,也只是个贪婪之徒。权且以粮为饵,驱其为鹰犬,使其与曹操或刘备火并,我等坐观虎斗,方为上策!望大将军忍一时之辱,行社稷之谋!”
虽然很愤怒,但审配的分析也如冰水浇头,让袁尚不得不冷静的思考利弊。
目光死死钉在《交割令》“交付人”那刺眼的空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