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大臣,佐理军政要务。”杨渝继续道,话语条分缕析,不容置疑,“你每年归家省亲,述职禀报。王府于火器、钱粮、工匠诸项,依倭国所需及王府实情,酌情拨付。此乃家族公议,亦为长远之计。妹妹,你看如何?”
王修缓缓睁开眼,眼底一片空茫的红。她看着杨渝,又看看沉默的杨炯,再看看身边紧紧抓着自己衣袖、眼中满是哀求与担忧的媄子。
良久,她极其缓慢地、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就依……大姐……所言!”
叶枝见状,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大半。她连忙执起玉壶,亲自为众人添上清澈的梅子汤,笑容温婉,如春风化雨:“好了好了,大事已定,心结也该解开了!瞧瞧这满桌佳肴,再不动箸,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?咱们一家人,天南海北聚在这平安京,多不容易!快,都举盏,以汤代酒,共饮一杯才是!”
众人依言举盏。
杨渝当先,面色端凝。菖蒲亦执起面前青玉盏,护着小腹的手依旧安稳。杨炯看着王修失魂落魄、勉力举盏的模样,心中亦是一阵烦闷酸涩,终是举起了杯。
媄子慌忙跟着双手捧起杯盏。
叶枝笑靥如花,声音清越:“愿我杨家,枝繁叶茂,诸事顺遂!干!”
“干!”众人齐应,声调各异。
恰此时,一阵劲风穿楼而过,四面竹帘翻卷如浪,无数粉白嫣红的樱瓣被风裹挟着,自栏外那如云似霞的花海中飞旋涌入,纷纷扬扬,落了满席、满身。
人面花光相映,一时竟分不清是花落席间,还是人坠花海。
侍女们轻呼着,忙上前欲掩竹帘。
“不必掩!”叶枝含笑止住,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柔瓣,“此情此景,千金难买。落花满席,正是天公作美,为咱们助兴呢!”
她拈起一片花瓣,轻轻簪于媄子鬓边,“瞧瞧,多衬媄子妹妹,今后你可要担起职责了呢!”
媄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真切的羞赧笑意。王修怔怔望着眼前纷飞的樱花雨,又看看身边努力笑着的妹妹。那被撕裂的痛楚与无尽的委屈,似乎在这漫天飞花与家人共聚的暖意里,被奇异地冲淡、包裹了起来,沉入心底最深处。
她端起那半盏残汤,仰头饮尽。酸甜过后,喉间唯余一片微涩的清寂。
侍女们重新布上热菜,鲔鱼鲙薄如蝉翼,雪白细腻;松茸土瓶蒸热气氤氲,鲜香四溢。
叶枝笑语晏晏,讲起倭国厨子初学大华炙肉闹出的笑话。媄子小声地补充着细节,偶尔与叶枝相视而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