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头一地,唾沫横飞。
“刘叔,你说咱们还拆不拆?罗书记都停职了,谁能认这个账?”
“对啊,补偿要是不给了,咱们不是白拆了吗?”
刘广发蹲在屋檐下,低着头,吧嗒吧嗒抽着烟,烟灰都快烧到手指了也没动。
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可眼珠子一直在转,像是在算账,又像是在怕什么。
“妈的,我算是看明白了。”张二狗靠在门框上,吐了口痰,“罗泽凯那是‘以退为进’,让我们自己拆房子,他落个好名声!咱们呢?钱花了,房子拆了,最后啥也没捞着!”
“对!咱们被耍了两次!”有人吼道,“第一次被政府公告耍,第二次被罗泽凯的眼泪耍!”
听着他们的话,刘广发想起昨夜在会议室里,罗泽凯承诺过“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”。
可这才过去十几个小时。
罗泽凯就被停职了。
风向,变了。
刘广发抬起头,嗓子有点干,声音也虚:“那……咱们……不拆了?”
“不拆了!”李老汉拍桌而起,“不但不拆,我还得把剩下的材料拉回来,再往上加一层!趁新领导没来,能抢一点是一点!”
“我也去!我那房顶才拆了一半!”
“我家地基还能再扩!”
人群炸了锅,像一锅刚浇了冷水的油,噼里啪啦全爆起来。
有人已经开始盘算能多抢多少平米。
有人已经在琢磨怎么把“临时加固”说成“历史遗留”。
“都别吵!”刘广发突然一嗓子压住全场,他站起身,眼神沉了下来,“先别动手,我打个电话。”
他转身进了屋,门一关,从裤兜里掏出那部老旧的智能手机。
电话响了三声。
“薛书记,”刘广发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,在电话接通的瞬间,他屏住了呼吸,“您看……咱们村那拆违的事,还……还继续吗?”
薛岳沉默片刻,意味深长的说道:“你们……能不能继续,取决于罗泽凯能不能回来主持工作。”
刘广发一愣,随即瞳孔一缩,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脑子。
他猛地吸了口气,声音都变了调:“薛书记……我明白了。我这就带人去市里告他!”
挂了电话,刘广发推门出来,脸上那点犹豫全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狠劲。
“乡亲们!咱们不能再傻等了!”
“罗泽凯被停职了,补偿没人认,拆违没人管!咱们的血汗钱、祖祖辈辈的房子,全被他一句话骗没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