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伦不类的脸啊!根据我族里的说法,我出生的时候,我阿母看见我这张丑陋的脸,吓了一跳,差点就把我摔出去。她怀疑是自己做错了事,这是上苍对她降下的天谴,为此惶惶不可终日。然后啊,在我出生十日之后,她就惊惧失常,一次出门,过山坳的时候,她就失足踩落,把自己摔死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很没道理的缘由吧?哈哈,所以你大概猜得到,我阿父因此也讨厌我,虽然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。但我知道,他怀疑我不是他的亲儿子,怀疑我是我阿母和别人偷情所生的,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狗东西。”
“所以我很小的时候,只要看见我阿父的眼神,我就知道,他恨我。他恨不得扒了我的皮,将我生生掐死在家里,然后找个看不见的地方毁尸灭迹。好像如此一来,他就完成了一大报复,人生也就没有遗憾了。”
“但可惜啊,我的阿父,他只能这么想,却不能这么做。他在琅琊临沂,到底是一个有些名望的人,还在县里当过县丞。他不好让人说,我是别人的野种,更不可能杀了我,这等于亲口承认了这种事,也让人指责他道德有亏。他只能佯装无事发生,好像我是个透明人一样。”
“因此,我虽然是我阿父唯一的儿子,但我没有父亲,也没有母亲。当然,也就没有族人们的关爱。”
“哈哈,刘羡,你觉得这样的人生可悲吗?但我不觉得,我只感受到了一种真实感,它让我清醒。”
牢狱的阴影之中,孙秀陈述着自己的过往,渐渐露出怀念的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