绣蝶长裙,袖摆和裙角,绘满了月牙纹的银丝密线,行动之间,恍若静夜湖面骤起的波澜,粼粼生辉。
这衣裙是林三爷送的。
压箱底,一直没有穿过。
临出门前,月牙怕有意外,随便从箱笼里取出来装上的。
不曾想,竟真的有用到的时候。
林三爷不愧是混迹风月场所的风流公子,眼光毒辣,一眼便能分辨出什么样的女子,适合什么样的衣衫首饰。
这样雾色的蓝,这样晃动的蝶影,让云清絮的气质,在温婉柔美中,又杂糅几分沉静和清冷。
杏眼微抬,眸中光摄万千,又归于沉寂。
最后一点杂乱的发丝抚到鬓边后,云清絮扶着月牙的手,缓缓下了马车。
天空澄蓝,阳光刺目。
她略抬起手,挡住那刺眼的日光,接着看向对面神色复杂的姜老夫人。
轻声道:“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贩夫走卒,一条人命,无论多少,总能明码标价。”
“您说吧,要想揭过此事,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?”
姜老夫人死死盯着云清絮,犹疑又猜忌的眼神,来回打量着她。
不过是去马车上换个衣衫的功夫,怎么跟变了个人似地……
呵。
长这样一张狐媚子脸,怨不得能勾引摄政王,让玄翼那小子为她神魂颠倒,满京沸沸扬扬……
可惜了,她们姜家没有那等色令智昏的小辈。
姜老夫人眯起眼,声音愈冷,带着多年上位的压迫感,逼向云清絮。
“你什么身份,老身儿媳什么身份?”
“她一条命,拿你十条都不够抵。”
“上马车换了个衣裳,就以为自己是娘娘公主了?敢同老身讨价还价?”
“呸!”
看的久了,云清絮才发现她手中的拐杖,雕的是一只雪鹰。
鹰嘴尖喙,死死盯着猎物。
如同姜老夫人尖利的音调一样。
“姓云的,我不怕警告你,你若能在沈氏与我那孙女的墓碑之前,磕头认罪,自刎忏悔,便是留你一具全尸又如何?只当积德行善了!”
“你若打死不认,冥顽不灵……”
她苍老却矍铄的眼底闪过杀意。
捏紧手中的拐杖,语气里尽是威逼和胁迫。
“那就别怪我姜家以势压人!”
……
以势压人,说的这么冠冕堂皇,义正言辞。
云清絮垂眉,掩去眼底的嘲讽。
谁……没有势呢?
“三个月可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