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一见了礼,拜过早年后,她并没有立即离开,而是在暖阁中坐了好一会儿,慢悠悠品茶的侯爷才瞥过来一眼,淡声开口:“初一了,稍后也去见见你母亲。”
赵雪梨心下欣喜,连忙应下。
她近乎立刻就坐立难安了,恨不得立马飞出松鹤院,去到琼华阁。
裴霁云似乎看出她的难耐,笑着开口:“姈姈,现在便去罢。”
他招了招手,从惊蛰手中拿过一个檀木礼盒,递给雪梨,“也顺道将这份薄礼带给姜夫人。”
姜依已然是淮北侯名正言顺的姨娘了,但裴霁云从来都是唤她姜夫人,老夫人并不苛责他这种失了礼数的行为,淮北侯亦是对此波澜不兴。
赵雪梨接过檀木盒子,又怯怯看向淮北侯,见他淡漠地颔首,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,当即行礼掀帘离去。
姜依被困的琼华阁位于侯府东院,紧挨着淮北侯的寝殿,门口有着十来个粗壮的婆子把守,雪梨抵达时,她们或许已经被提前打过了招呼,仔细搜寻一番,又打开了檀木盒看过,便放了雪梨入内。
琼华阁被打造得极其豪奢,檐角之下垂着十六对金丝铃铛,风过时会唱出一段段清悦之音,阁中二十四扇朱漆雕花门皆镶嵌着南海砗磲,瞧起来醒目不已,就连足下铺陈的也是极其昂贵罕见的金线缀着南洋珠的波斯毯,地毯上绣着数百朵之多的并蒂莲,栩栩如生。
赵雪梨踩过并蒂莲,进入里间,绕过整块和田玉雕成的四季屏风,看见床榻之上仍然酣睡的姜依。
房中地龙烧得旺,姜依只盖了套薄被,一截雪白皓腕垂在床沿,青丝横铺在床上,宛如绸缎,她毫无疑问是漂亮到极致、令人惊叹的,肌肤瓷白细腻,眉眼疏冷,似高山之上最矜贵孤傲的雪莲,将开未开地长在清霜里,面颊莹润泛着红,唇色却淡得近乎惨白,眉宇笼着,还未睁开眼,就自有一股坚韧倔强的气度流出。
雪梨走近床榻,默然片刻,才轻声唤道:“娘亲。”
姜依恍然在梦中,没什么反应。
雪梨走近床榻,又连着叫了许多声,她长睫才微微颤动,轻而缓地睁开了眼。
那是一双同雪梨有六分像的桃花眼,瞳孔是如出一辙的浅茶色,不过姜依目光如霜似雪,清冷不已,而雪梨眸中一派温顺,恰如软和春风。
姜依见到雪梨,初时有几分怔愣,而后边坐起身边语气恍惚地开口:“姈姈”
她们近乎半年未见了,姜依似乎更加消瘦几分,那寝衣穿在她身上,显得空落落的,宽大衣襟之内隐约可见不少暧昧的青紫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