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她,也有很多双眼睛在暗自打量唐挽。
唐挽垂下眸子,攥着手里的白色手帕擦拭了一下眼尾,白皙的皮肤晕染开哭泣般的红痕,明眸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水光。
死者那明艳动人的未过门的妻子,随着接连两天的劳累,纤细的身形越发的摇摇欲坠,挽在身后的长发也写着憔悴。
那些探究的视线于是少了几分警惕和猜忌,多了几分惋惜。
盛爷爷就在她不远处,浑浊的眼珠子看着她,低声对她道:“你也累了,去上柱香,就去休息吧。”
唐挽轻声应了一声。
盛家停灵的习俗,是族里一直流传的,所以上香的流程也有讲究,给灵堂高桌上的黑白像前方的香炉里插三炷香,再去小佛堂里那让死人往生的佛像上香,最后再去盛临迁生前的房间,给他烧一件自己的物品,当做给他转世投胎之前的慰藉。
她照着顺序,有条不紊地上了香,走去盛临迁的房间。
到处都是昏暗的,可以见到的光,都是白蜡烛的光,地上散落的白色痕迹,是纸钱的残骸。
唐挽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。
盛临迁的房间里也挂满了白色物品,桌子上放置着他的遗像,还有一幅毛笔写的繁体字【盛家先祖保佑……】两排从右到左的字迹被框在黑色的相框里,挂在墙壁上。
还有一个颀长的身影,就站在这幅字的前面,看着这两排繁体字。
男人一半脸在白烛的光下,一半脸被黑暗裹袭,分辨不清他此刻的神情,也或者说他什么表情都没有。
发现她进来,那在光下能稍微看得清轮廓的一只眼眸转动了一下,看向了她。
仿佛有一只潜伏着的野兽,将侵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空气变得凝滞起来,她被紧盯着一举一动,稍有不慎,或者稍有懈怠,恐怕就会被吞吃入腹。
自从唐挽和盛临迁订婚之后,这个男人就越来越不想伪装了。扑通、扑通,空气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她垂着眸子,在盛满灰烬的火盆前,拿过打火机,用力一按,咔嚓一声,火光冒了出来,照亮了半面墙。
“不要给他烧东西。”身后伸来一只苍白的大掌,罩在了火焰上,将整个打火机,包括她的手一同握在手心里。
唐挽压着安全按键的拇指并没有第一时间松开,较劲般等着他松手。
“有点疼。”意料之中的,这个疯子即便被火焰炙烤着手心也没有先松手的打算,反而是俯身在她耳边,半是哀求,半是低笑地道,“再疼一点的话,挽挽会心疼我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