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子陵不用看也知这一声是滚热的油倾倒到城墙下的声音。
徐子陵长身而起,左手一挥,捞着一枝不知由那里射来的冷箭,沿墙头朝主城门方向走去。
守城军民正在来回奔走抗敌,人人眼睛血红,脑中似是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,就是以任何手段把来进犯的敌人堵住和杀死。
墙头上伏尸处处,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,但谁都没空闲去理会。
天上密云重重,星月无光。
墙头火把猎猎高燃,染得一片血红,眼前所见有如人间地狱。
假若没有记错的话,现在该是江淮军大举攻城后的第八天。
敌人的兵力不断增加,又对其他城门假作佯攻,以分散他们的兵力。
他和寇仲不眠不休地指挥着这场惨烈的护城之战,到刚才实在支持不下,才假寝半刻,岂知一下子就睡着了。
战鼓骤响,他已有点分不清楚来自何方。
"轰!
今趟又是擂木撞在城墙的声音,脚下似是摇晃了一下。
"砰!
一座楼车刚在前方被推得倾跌开去,连着上面的江淮军倒在城外地上,也不知跌伤压伤了多少人。
他终于看到寇仲了。
这位好兄弟笔挺地傲立墙头,俯视城外远近形势,不断通过传讯兵发出各种命令,一派指挥若定的统帅气度。
他身上染满鲜血,恐怕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些血是自己的,那些是来自敌人的。
箭矢雨点般交射着。
徐子陵来到寇仲身旁,寇仲朝他瞧来,眼内满布红筋,把他扯往一旁道:"这次糟了,恐怕捱不过今晚了。
指着远处道:"那边的城墙被撞破了一个缺口,我们全赖沙石堵塞着,牺牲了很多兄弟,我看老爹快要亲自出手呢。
徐子陵皱眉道:"妇孺不是全离城了吗?我们为何还不撤走。
寇仲苦笑道:"城中仍有这么多军人你说要走便走得成吗?不要看现在人人奋不顾身,只要撤退命令发出去,包保他们争相逃命,乱成一团。更何况我们和江淮军已结下解不开的血仇。在他们乘胜追击下,我们只有全军覆没的分儿。现在只有比比-力,看谁捱不下去,唉!照看都是我们捱不下去居多呢!
徐子陵纵目四望,守城的竟陵军民,在对方日以继夜的猛烈攻势下,已变成伤疲之师,若一旦被敌人突破缺口,攻入城内,由于双方仇怨甚深,敌人势必见人便杀。在这种情况下,以自己和寇仲的性格。怎都做不出舍他们而逃的事来,最后结局就是一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