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意地向这人拱了拱手。转头盯着大宅,双目通红,热泪长流:
也不知道是被熏的,被烤的,还是发自内心地悲伤痛苦。沈乐倒是长长松了口气:
烧了好,烧了挺好。让该死的都死完了,让该出的怨气都出了,接下来,大家再干干净净,该干什么干什么,不是挺好?
“这,大师,还请勉力为之。”他一连谈了七八口气,再回头去哀求老和尚:
“这里毕竟曾经是黄氏家宅……我怕焚烧太过,有伤祖宗厚德,被人说,祖宗动怒,不肯保佑我黄氏子孙……”
祖宗都不肯保佑,你们家这一代子孙的道德品质,就非常可疑了。
由此推论,你们家子弟出外游学,你们家子弟科举,你们家子弟当官升迁……
新朝初立,正是大家努力抢官位、抢权、抢势力范围的时候。一步慢,步步慢,慢到一定程度,家族就要衰弱,就要坠入泥尘。
沈乐几乎可以想明白这位黄姓官员的思路:
付出再多的代价,也要把时间抢出来,把舆论平息掉!
“唉……你,你这是……”
老和尚连连叹息,反复劝说。沈乐在旁边撇嘴:
劝是劝不动的,他是甲方,你是乙方。你有不接单的权利,也有磨洋工的权利,但是,你大概没法让他改变主意——
他还会“我觉得第一版的方案最好,还是照第一版来”呢!
来回拉扯好几轮,老和尚终于无奈退让。他一边叹息,一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:
“这宅子怨气深重,老衲一人之力,着实无法安抚超度。
黄檀越若是心意坚定,老衲得回寺一趟,多请几个帮手,檀越也多请一些有道高人……”
钱,黄家是不缺的,或者是,为了得回家祠,宗族大概已经集资了一笔大钱。肯拿钱来买宅子,也就肯拿钱来请人做法事:
一个时辰不到,九九八十一名僧众,七七四十九名道士,就在大宅外面,开启了水陆道场。
和尚道士之外,还有一班道姑,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帜,奉着妈祖神轿,也来大宅外面走了一圈。
沈乐仔细看那旗帜和幔帐,上面光彩黯淡,有些不起眼的地方甚至能看见补丁。
唉,打仗这么多年,禁海这么多年,天后宫——这时候应该还不叫天后宫?也穷了,也要出来赚钱了……
他们还有得熬呢,要到永乐年间,郑和下西洋的时候,才会请旨重修天后宫。这会儿,也只能靠各种法事,稍微养活一下自己这个样子。
外面的水陆道场吹吹打打,折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