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,家在哪里,君在哪里,父在哪里……这点花月情根,也该割断了……”
她跪倒在莲台之前,默默拜祷,自行挽起万缕青丝。摸出一把剪子,一狠心,用力剪了下去:
“感谢菩萨保佑,让信女得以在此终老……信女从此落发,舍身空门,从此,再不入风尘,再不入人世……”
她用一双纤弱的玉手,曾经弹琴画画的手,奋力摇动辘轳,拎桶打水。擦拭佛像,擦拭庵堂,拔除野草,生火做饭……
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,一个弱女子,安安静静地住在庵堂里,虽然清苦,却也自力更生。
一两年后,又有一位盛妆女子,前呼后拥,来到庵堂。姐妹相见,执手无言。许久,盛妆女子长叹一声:
“你这样住着,也太过清苦……至少,也收几个孩子,有人帮手也好……”
“我这样的,还收什么人?”缁衣女尼苦笑:
“我已经这把年纪了,一个人下地干活,知道我的,也能相信我此身再不入风尘。再收几个孩子,我这里是庵堂呢,还是……”
盛妆女子轻叹。她挽着女尼的手,在庵堂里缓缓走了一圈,只见三间小房,阴暗潮湿,房角霉味扑鼻。
她一边看一边摇头,终于低声道:
“你原来住的那个地方,还在吗?”
“据说,已经被拆成菜圃了。”
“那棵老梅,还有梧桐,竹子,都还好么?”
“已经被砍了当柴烧了……”
“那……你的妈妈……”
“死了啊。”女尼一双眼睛清如秋水,只在这双眼睛里,能看到一点点昔日的风流秀媚。
她定定抬头,望着慈悲垂目的观音大士,无悲无喜:
“碰到乱兵,一刀……也还好,去得很快,没有多受苦……”
盛妆女子再也说不出话。良久,她褪下两个金镯子,放在佛前:
“替我在佛前供一炷香。回头,我送一些米粮过来,再派人帮你修修房子……你自己这样住着,总不是个事儿……”
米粮很快就到了。盛妆女子似乎嫁了一个好夫婿,很快,又有人过来为庵堂翻修了房子,添造几间小房。
甚至还有一座佛龛,彩画辉煌,被专人送到。两个力夫抬起观音像,送进佛龛当中,端端正正,大小恰好合适。
女尼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,不用自己下田,也不用再为生计烦心。几个月后,又有两个女子,一长一幼,相携来到:
“顾姐姐说,你在这里出家……我们也想出家,可以收留我们吗?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