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什么不能舍弃的?昔日张巡杀其爱妾,以飨将士,史书传其忠义之名——”
“林姑娘是我的妻子!是我的未婚妻!”年轻书生的声音越发高亢。妻子和爱妾怎么可以一样?
妻者,齐也,夫妻敌体,我有什么,她就有什么,我的一切尊荣、一切地位都和她分享;
妾通买卖,妾可以拿出去赠送、交换,妻子和妾室,那是完全不一样的!
“唉,又不是要你把她杀了。”老教谕捋着胡须,语气越发理所当然:
“她也是为了满城父老舍身,你如果对她有心,等她回来,你好好待她,不嫌弃她,那不就行了?”
“杀贼护民男儿事,凭什么要卖了她一个女子!”书生更加愤慨。老教谕理直气壮地摇头:
“非也非也。若是到了城破的一日,她一个女子,又是贼首点名要的,岂能独存?
——既然不能独存,用她一人,换取满城性命,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?”
“老师,看在您之前教导过我的份上,我最后叫您一声老师。”年轻书生胸膛起伏不定,最后,还是恨恨地一甩手:
“林姑娘是我的未婚妻,她于我有恩,今生今世,我绝不会卖了她——如果有人敢对她动手,我与他不共戴天!”
他是一个举人,一个年轻举人,一个有可能考上进士的年轻举人——就算考不上进士,也有资格选官。
这话一放出来,厅堂中立刻冷场。县令在城头呼喊、指挥了一天,自己也挨了两刀,此刻力倦神疲,靠在桌上,头一点一点地打盹;
户房,吏房的书吏,低头看着自己脚尖,不敢做声;
只有林姑娘的义父,那位蒋大人咳嗽了一声,起身去拉他:
“唉,其实我们也不想送她出去的。真的伤了她,我难道不痛心?贤婿息怒,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——”
他拽着书生往门外走,临出厅门,回头给厅里众人使了个眼色。书生发了一通火,也不好违拗,只在踏出厅门前最后一步,驻足回头:
“我宁可上城头抵御贼匪,亲自拼杀,也绝不会把她送走!要送她出城,还不如给她兵刃甲胄,让她一起上城作战!”
他背后,一群肉食者相互对望,只是不语。沈乐看得心脏一点点沉了下去:
这是作战的问题吗?
这是缺粮的问题!
是没有援兵的问题!
是城里人心不齐,不想冒险的问题!
根本问题不解决,光说“不同意”有什么用?
可是,任凭他大喊大叫,任凭他敲敲打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