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吴郡孙氏之后,如今竟是不能让一个乡野来的女子高看一眼?
马车走起来的时候,摇摇晃晃。
孙微靠在隐枕上,那香囊里的味道,一阵一阵,萦绕鼻间。
“这味道着实怪得很。”阿茹嗅了嗅,对孙微道,“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药,艾草?”
孙微道:“还有菖蒲和柚叶,和留兰香。”
阿茹讶然:“王妃竟能闻出来?”
孙微笑了笑。她自是不能凭鼻子就闻出药方,不过是本来就知道这药方罢了。
孙容说,这是祖传的香方,并非假话。此方确是孙家祖上所传。
先祖曾攻打岭南,为避瘴气,得了这香方,有除秽解乏的功效。只怕先祖大约也没想到,后来,孙微的祖父孙彧被流放到了岭南。这方子,他们家是一直用着的,暑气起时就佩在身上,颇是有效。
所以对于这个味道,孙微是熟悉的。
不想,重来一世,她重新闻到的时候,又是重新见到孙家人的时候。
孙容恐怕早就忘了,在远在遥远的安宁小城,还有他的堂弟一家。而在他跟前的,竟是他的侄女。
论辈分,孙微得唤孙容一声二伯父。
这位二伯父,还是跟前世一样,热衷于巴结谄媚权贵。
其实今日遇见他,孙微并不意外。前几日听闻太常寺随行时,孙微便知道重逢在所难免。就算今日不遇见,建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也总有一天会重遇这些亲戚们。
说是亲戚,不过是孙微一家一厢情愿,孙容他们从不这么认为。
其实一切已经注定了。当年,他们冷眼看着祖父独自扛下罪过,流放安宁。而他们为了明哲保身,对苦役中的祖父不闻不问。所谓亲戚,也不过是身上的血脉还有些关系。
这等浅显的道理,父亲他们该明白的。只是自祖父起,他们一家就被困在了安宁,不甘一事无成,总觉得建康才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。结果,却是已经成为长房的孙括和孙容对他们家的欺辱。
因此,孙微这辈子不打算再与这些人有一点牵扯。
“虽王妃不讨厌这些,我却还是要说两句。”阿茹忍不住道,“那位孙主簿,怎一副巴结之态,当真有失体面。还自称出自吴郡孙家。吴郡孙家我是知道的,虽不比王谢桓庾,当年却也是鼎鼎大名,不想子孙竟这般没出息了。”
孙微听罢,不禁哂笑。
祖父这辈子最重声名,要是听得人如此评价,当是要生气的。
“无论哪一家,子孙多了,总会有没出息的。”孙微淡淡道,“切莫一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