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催着要东西,百姓过得难不难,他不管,就这么个光景,难啊!”
白晚晚翻到那页账,眼睛一下子瞪圆了,手指头点着上头的字,一个一个数:
“欠粮行的钱,三千五。
欠铁铺地,八百。
欠盐商的,三千。
还有上年修河堤挪了府里的款,六万……”
数到最后,她直起腰,倒抽一口凉气:“这加起来,竟有快七万两了!”
旁边的知微凑过来看,也吓了一跳:“这么多?咱县衙库房里,我前儿个看了,连一百两现银都凑不齐啊。”
白晚晚把账册往桌上一放,声音都沉了:
“这债欠了几年了,商户来催了八回,县衙就只能拖着。
你说这咋还?把全县的地都卖了,怕是都不够。
人家那是去当县官享福,我这是来替人还账的,这日子咋过啊!”
难怪顾思年当时的表情挺一言难尽的,就是个天大的坑!
这个南境十三县,说起来也有意思,跟后来人说的江苏十三太保似的,凑齐了十三个县。
但这俩可没法比,人家那是个个家底厚实,这里是个个穷的叮当响。
按说江南水乡,本该是鱼米之乡,田里头长粮食,水里头有鱼虾,日子咋也差不了。
可这几年不行啊,水灾就没断过。
春天刚把秧插下去,一场大水漫过来,田埂冲塌了,秧苗泡烂了。
好不容易等水退了,赶紧补种点啥,没等长起来,下一场水又来了。
一年到头忙忙碌碌,收上来的粮食还不够填肚子的。
有的人家存粮少,刚入秋就得勒紧裤腰带。
有的村连吃水都费劲,河水浑得很,烧开了底下也沉着一层泥。
县衙更是没啥钱,修河堤的银子都凑不齐,水一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淹,越淹越穷,越穷越扛不住灾,就这么恶性循环着。
这十三县,都是挨着熬日子,就盼着哪年能不闹水灾,让地里结回实实在在的粮食。
旁边的桃夭忍不住道:
“听说六皇子去的是南境最富裕的县,咱们偏偏碰到这个清汤寡水的。
姑娘,要不咱们算了吧?”
太可怕了,县衙都欠了债的,根本没办法治理。
白晚晚咳嗽一声道:
“不要急,慢慢来,越是这样越要治理吗?
要不然谁来接这样的烂摊子呢?要是再来一些贪官污吏,这里不就废了吗?”
那些衙役满脸惊愕,没想到一个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