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只要她掉眼泪,无论是委屈、难过还是生气,他总是第一个伸出手去,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。
那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。
此刻,这本能被无情地拒绝,仿佛彻底斩断了过去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。
他感到一阵茫然,扮演了太久,连自己都分不清,那些为她擦拭眼泪、为她出头、为她鼓掌的瞬间,究竟有多少是纯粹的演技,又有多少是出自真心。
他想起暴打那个渣男时,拳头砸在对方脸上,自己手臂震得发麻,心里却燃烧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。
那份愤怒,仅仅是因为需要维护“好弟弟”的形象吗?还是因为看到姐姐被欺负,心底深处某个角落真的被刺痛了?
他想起她初入娱乐圈,被黑料淹没,深夜打电话给他,声音疲惫又绝望。他握着电话,听着她压抑的哽咽,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,喘不过气。
那份沉重,仅仅是因为担心自己失去她的庇护吗?还是真的在为她的痛苦而揪心?
“假的,都是假的......”
顾亦瑾猛地闭上眼在内心不断提醒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伪装。
“我需要她的信任,需要她作为顾家大小姐对我的维护,所以我必须演,必须演得完美无缺,那些所谓的心疼、愤怒、难过不过是入戏太深产生的错觉。”
他固执地告诉自己,他对顾玉棠,对温素兰,甚至对整个顾家,从未有过真心。
他就像一个精密的演员,投入角色,体会角色的悲欢,但曲终人散,他终究要脱下戏服,做回那个在阴暗角落里舔舐伤口的、无家可归的野狗。
温情是奢侈品,真心是陷阱,一旦交付,等待他的只有被抛弃时万劫不复的痛苦。
然而,这坚定的自我说服,在顾玉棠此刻崩溃的眼泪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那眼泪像滚烫的岩浆,灼烧着他辛苦筑起的堤坝。
他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。
那不是为顾玉棠,更像是为他那被自己亲手否定、埋葬了二十年的、可能真实存在过的亲情而悲伤。
为了生存,他不仅欺骗了别人,更欺骗了自己,用“虚假”的标签,粗暴地覆盖了所有可能存在的、模糊的真心。
他依旧沉默地站着,背对着顾玉棠,肩膀绷得死紧,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,将他沉重的呼吸和内心的悲伤都淹没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