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间病房,靠近院子,有窗户,能看到外面的景色。
身体依然被束缚,外面的天色临近傍晚,四周的病房被打理的井井有条,还没等沈林完全打量完整间病房,就听到房门被开启的声音,一名个子娇小的中年妇女以极轻的手法打开门把手,推开房门,手里端着热水瓶,手脚尽可能轻,生怕打扰到里面的病人,直到他们四目对视。
女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,可还是强忍着没哭出来,生怕被看出来赶紧背过身去放暖水瓶,放置的过程中手忙脚乱的掩饰着擦眼泪,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笑容。
“醒了,饿不饿。”
沈林说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看到母亲的笑容了。
他幼年丧父,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,却在他二十岁那年因为车祸撒手人寰,留下的只有意外保险和对方的车祸赔偿。
再之后,整个人世间只剩下沈林一个人,那种孤独与落寞的感觉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如果硬要说,大概是每晚回到房间,空荡荡的房间内,哭也只能哭给自己听吧。
可如今,看到母亲这不知道时隔多久的笑容,他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。
张了张嘴,有些颤抖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沈林有心说不饿,可咕咕叫的肚子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。
“病了要治病,饿了要吃饭,妈妈知道你现在很多事都听不进去,可饭总是要吃的,对不对?”张晓月一步一步的走到儿子的床边,看着像被重刑犯一样被捆住的儿子,眼泪终究是没忍住。
她飞速的擦拭眼角的泪,将被子给儿子盖上,又念着他已经被捆着,盖得太严实也是难受,又往下拉了拉,想着宽松一些。
这种举动让沈林的心防破开了一丝缝隙,他怔怔的喊了一声。
“妈。”
张晓月握着他的嘴,在儿子的额头亲了亲。
“听话,先吃饭,吃完饭咱治病。你从小就很听话,你爸爸走了之后,你是附近邻里孩子里最听话的那一个,你也一直想让妈妈减轻负担,你想方设法让妈妈轻松一些。”
“你会在学校努力考试,你会在茶前饭后努力学习,你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承包家务,妈妈都知道。”
沈林怔住,他莫名的开始打量起母亲,这个自己二十一岁时的母亲,她老了,头发因为常年的操劳早已经有了白发青丝,或许是因为压力过重加上儿子的病情一夕之间险些压垮了这个女人,她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,相比同龄人苍老了好多。
那该死的碎片玻璃在这一刻又出现在沈林的脑海,伴随而来的还有许医生的话,犹如魔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