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你儿子,我们一起活下去,等回去了,我给你养老送终……”
仿佛是要给老王头一个活下去的信念。
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后颈,分不清是血还是泪。
军医帐外的火把彻夜未熄。
顾陌跪在泥地里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。
血与土混成的泥浆浸透了膝盖,她却感觉不到冷。
耳边全是老王头临别时那句话:“小崽子,给老子……争口气,一定要活下去……”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,军医掀开帐帘,老人疲惫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:“活了。”
他顿了顿,“但右肺叶被射穿,再也拿不动刀了。”
顾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,额头在碎石地上撞出血痕。
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看见老王头被抬往后勤营的板车。
老人虚弱地朝她挥挥手,缺了门牙的笑容在晨光中格外明亮。
当天傍晚,顾陌将新砍下的十八枚狄人首级整整齐齐码在后勤营门口,她跪在板车前,将新领的军饷塞进老王头手里:“爹,等我当上将军,接你去住大宅子。”
一声爹,让老王头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。
他颤抖的手摸了摸顾陌的头,就像抚摸自己战死的儿子:“傻小子……活着回来……比啥都强……”
顾陌点点头,“我答应过你,会活着带你回去,给你养老送终,我一定会做到的!”
已经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战役了。
血色残阳下,战场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。
狄人的狼头旗在硝烟中若隐若现,而比旗帜更醒目的,是那个在敌阵中穿梭的瘦小身影。
顾陌的弯刀已经卷刃,她又随手捡起一柄长枪。
枪尖每一次突刺都精准地穿过狄人铠甲的缝隙,带出一蓬蓬温热的鲜血。
她的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多余的花哨,就像在赵府后院宰杀牲畜——只不过现在宰的是人。
“第一百二十三个。”
她在心中默数,手中长枪捅穿一个狄人百夫长的咽喉。
对方瞪大的眼睛里,倒映着她沾满血污却异常平静的脸。
“报——!”
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中军大帐,单膝跪地:“禀将军,左翼那个‘杀神’又斩了二十三个狄人!”
连小将军正在擦拭祖父留下的宝剑,闻言剑眉一挑:“又是那个叫……赵承业的小兵?”
“正是!”
传令兵声音发颤,“他、他一个人冲进敌阵,把狄人的先锋队都杀穿了……”
连小将军放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