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父母总有本事让这个家更加艰难。
父母让他读书,认为他学历高有本事,可以逆天改命,可是又不愿意听他的,他的学历这时候又成了父母攻击他的理由——你读了几年书,多识了几个字,现在了不得了,翅膀硬了,不听父母的话了,不管你大哥了……
他们明明平庸、没有任何本事、却又固执的认为他们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正确的。
最后的结果就是让这个家庭越来越糟糕,然后拖着他这个小儿子一起坠入深渊。
无力感再次席卷了顾宏的全身。
“回来了?”这时候,顾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,满脸沧桑和疲惫,显然这些日子也过得不好。
他抬手将手里的缴费单直接戳到顾宏胸前,“县医院催了三回了你回来了,抽个时间去交了。”
顾宏没接,他的目光越过父亲佝偻的肩膀,看见哥哥正蹲在角落里玩自己的手指——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把指甲啃得坑坑洼洼,一张成人的脸上却挂着稚童的傻笑。
随后他走到摇篮边,看着那个畸形的小脸——宽眼距、低鼻梁,和哥哥如出一辙的表情。
一种可怕的宿命感击中了他:这个孩子会重复哥哥的一生,而他,将重复父母的命运。
这个家族,将在这样反复的命运中,走向最终的灭亡。
“阿宏……”
母亲从厨房探出头,围裙上沾着中药渍,“你侄女又抽风了,卫生所说是缺什么微量元素,这可怎么办才好……”
婴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啼哭,像用指甲刮擦玻璃。
“抱抱你侄女。”父亲把婴儿塞过来,畸形的头颅在顾宏臂弯里不安地扭动。
顾父说:“博士叔叔有文化,给看看怎么治。”
顾宏,“……”
他不是学医的,他不知道怎么治,但他知道这根本就治不了!
婴儿开始吐奶了,黏腻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,顾宏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——他偷偷把哥哥的药倒进马桶,结果当晚哥哥发病撞破了头。
那摊血在瓷砖上蔓延的样子,就像此刻婴儿嘴里吐出的奶渍。
“治不好。”顾宏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,“这是基因病,我早就说过了,哥哥的情况不能生孩子,无论生多少,都会是这样。”
灶台上的药罐突然“砰”地炸裂,褐色的药汁溅了满墙。
顾父尖叫着去抢救那点药渣,小芳开始用头撞轮椅扶手,哥哥被声响刺激得缩进柜子底下。
在这片混乱中,父亲扬起的巴掌带着腥风朝顾宏扇来。
“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