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乾拿着笔,却迟迟未动,显然是不知道该画些什么。
楚天青见状,上前温声道:随意画些喜欢的就好,不必拘束。
李承乾轻轻点头,笔尖悬在纸上良久,一滴墨汁啪地落在雪白的宣纸上,晕开成乌云般的墨渍。
随后,李承乾手腕一沉,浓墨在纸上划出凌厉的折线。
楚天青看着那只孤鹰渐渐成形——它高踞画面正中,双翼半开却未展。
画到鹰眼时,李承乾突然换了支秃笔。楚天青看见他在眼眶处刻意留下空白,使那鹰眼空洞得骇人。
紧接着,他又画到鹰爪,笔锋几乎戳破纸张,三根趾爪如铁钩般深深扣入岩缝。
随后,李承乾换了支羊毫,开始皴擦悬崖。
他的手腕越动越快,墨色层层叠加,岩壁渐渐显出狰狞的肌理。
下一秒,李承乾的笔尖在鹰喙处微微一顿,他的手腕悬在空中,似乎在犹豫什么。
楚天青看见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。
笔尖又落下,却在即将触纸的瞬间停住了。
少顷,他缓缓将笔搁在了砚台边。
“父亲,我......画好了。”李承乾看向李世民。
李世民接过画作,目光在纸上停留片刻,微微颔首:整体尚可,就是
他指着画面:这鹰爪的笔力稍显不足,构图也欠缺些章法。
说着,他将画递给楚天青,语气缓和了些:不过以你现在的年纪,能画成这样已是不易。
楚天青接过画,仔细端详着画中的那只鹰,越看心思越沉。
画面中大部分面积都被苍鹰占据,留白极少。
这种令人窒息的构图,有一种空间压迫感。
想必是李承乾有着一种强烈的被束缚感,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身份枷锁。
鹰翼的线条出现多次修正,尤其是右侧第三根飞羽的反复描画,暴露出他对完美形象的病态追求。
还有那悬崖阴影中隐藏着锯齿状纹路。
这是典型的攻击性压抑表征。
就像火山下的熔岩,表面平静,内里却涌动着毁灭性的能量。
这些隐藏在岩缝间的锐角,像是一种无声咆哮。
而鹰爪与岩石交融的混沌处理,则显示出身份认同的严重混乱。
作为储君,李承乾显然在自我与太子这两个身份间痛苦挣扎。
还有....刚刚李承乾在鹰喙处停留的片刻。
他是想着加些什么东西吗?
楚天青尽力将自己带入到李承乾的心理,少顷他忽然意识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