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清泉通禀老夫人有请,两人拿着书的手俱是一怔。
最后,还是苏萤先轻轻移开了视线,收回了执着《伤寒论》的手。
虽然杜衡未能将心中所想说出口,可此时那个坐在杌凳上、面若桃腮的苏萤,却未再如从前那般慌忙躲闪,这已足以让杜衡心头微安,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。
一丝笑意忍不住地自唇角绽开,他依旧看着她,目不转睛,低声问:“萤儿,你想把书放哪儿?”
苏萤没抬头,只看着眼前最下一层的书架,轻轻答道:“这儿。”
简简单单的两个字,却像世间最柔软、最甜的回应,让他心中一阵欢喜,低声应了句:“好。”
便依她所说,将书排好。
他原想着要扶她起身,尚未开口,就听她先唤了声:“桃溪。”
桃溪应声而来,喊了声“表小姐”。
此刻,苏萤已收拾好情绪,若不是双颊仍带着微微红晕,杜衡几乎要以为方才那一幕只是心中一场遐想。
“我走得慢,请表兄先行,莫要让祖母久等。”
说完,她才让桃溪扶她起身,只待杜衡走了,她才慢慢跟上。
杜衡见她分明要同自己分开而行,心知她仍有避忌,他遂不勉强,也不再避讳桃溪的来处,只道:“让桃溪扶着你走吧,她本就是派来伺候你的。”
说罢,他便先行出了藏书阁。
有桃溪在,他没什么好担心的,萤儿提醒得没错,莫要让祖母久等,也莫要让客人久等。
邓瑾娘强压着好奇与忐忑,恁是克制自己不往门外瞧。
这么多年,她早已对儿时的杜衡模糊了印象。
只记得他比她略高,她进来给姨母请安时,母亲特地让她走到杜衡面前,两人见了面,行了礼。
母亲当时笑说:“去吧,表兄妹去一处玩一会儿。”可杜衡却恭恭敬敬地说:“请姨母见谅,衡儿还需回书房念书。”
这是邓瑾娘唯一对杜衡印象深刻的地方。那时她年纪尚小,只觉得这位衡表兄与众不同。现在回想,小小年纪便能冷静克制,实在难得。
后来,她便从母亲口中听说,衡表兄中了案首、中了解元,她心中对他的向往便越积越浓。
也不知是第几回端起茶盏低首啜饮,当她再次放下茶盏之际,忽然听到屋外有人禀报:“公子来了。”
听到丫鬟通传,她再也忍不住,轻轻偏头往门处瞧去。
此时,杜衡因丫鬟撩帘而微微低首,当他抬首时,目光恰好与她撞个正着。
邓瑾娘只觉心口猛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