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月从小到大,还没听说过女儿让亲娘改嫁,这蒋六儿还真是个混丫头。
果然蒋娘子急了,抡起扫帚来就要把女儿打死。
娘两个也不顾外人,当场在屋里打成了一锅粥。
梨月也不好过去劝,生怕打的太热闹,那扫帚捎上自己。
她干脆端了一碗凉茶,站起来去窗口看院里的情形。
这套门面房盖的很好,厅房后面还有个小天井,种着一株枣树一株石榴。
原本是齐整漂亮的小院子,可树上却横七竖八拉满了绳子。
地上有好些打浆子的盆,绳子上满满晒着浆洗过的棉线纱线。
纺线这活儿梨月不懂,她疑惑了半晌,才回头朝屋里叫。
“蒋娘子,你纺一锭子线,能赚多少钱?”
屋里的蒋娘子已经把女儿教训了一顿,这才放下扫走疾走过来,不曾开口先就叹了口气
“纺一锭子面纱线,最多赚两个铜钱儿。棉花还是铺子里赊的,纺出线来还要刷洗上浆,整理成线锭子。一天不住手的纺,也就赚十来个钱。万一把棉花或是线轴弄脏了,还要赔人家的本钱。洗线的活儿,我都不敢让六儿帮忙,就她那毛手毛脚的急性子,只怕都不够赔的。”
这可真是放在金饭碗反倒讨饭吃了,梨月禁不住的皱眉。
纺线纺一整天,也不过就这点钱,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。
梨月心里知道,京师的东城门外,几十里便是运河码头。
无论是御街的大布行,还是中档的布铺门面,多是从松江运纱线与棉布。
松江的绵线质量好,价格也公道实惠,比京师的货色要好的多。
京师这边只有市井里的小绒线铺,才会从民间收购棉线。
纺线的手艺好学,平民家的女子几乎都会,自己家里纺线织布。
做这行就是熬时间和功夫,手脚不停一整天,也赚不个米面钱。
蒋娘子在旁边说话,脚下还站不住,手里更是闲不住。
她不停地在院子里翻动那些纱线卷,生怕白天晒不干,明日送不出去。
仿佛手里一直做着活儿,她才能安心一点儿。
见梨月抿着嘴半天没说话,蒋娘子又急忙解释。
“我还从旁边杂货铺子里,揽上些绣荷包香袋打结子的活。白天没工夫做,晚上能赶着做些,都是些粗针大线,卖不了大价钱。一个荷包赚十来个钱,一晚上能做两三个,只是要赔上些灯油本钱。”
“苏姑娘,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,让你看笑话了。当初我家男人死了,我带着六儿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