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脑中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,却又涌上更深沉的忧思——季耳朵不会要去搞这个核能发动机了吧?
沈临并未注意到他刹那的异样,仍旧沉浸在那份巨大的惊喜和往事带来的反差对比中:“当时我和老李是真是被震住了!我们想前苏联搞过,米国也搞过,几十年了,投入天文数字都解决不了的技术壁垒。现在由我们重启,是不是还是有点太好高骛远了?”
说到这,他深深叹出一口气,口吻带上了几分自嘲:“我们当时还语重心长,对着小季列举了一大堆现实困难……还劝他年轻人有远大志向是好事,但当前更重要的是脚踏实地,一步步来。”
季砚执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、却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弧度,他几乎能想象到当时的季听面对劝诫时的样子,平静的外表下藏着怎样惊天的抱负和决心。
他敛去那一闪而逝的笑意,目光沉稳地追问:“那季听当时是怎么回答你们的?”
“没有,他什么也没说。他就那么静静地听着,很认真地听,眼神沉静的就像一潭深水。我甚至觉得,他并非在接受我们的‘经验之谈’,而是在一字一句地,无声地拆解我们提出的每一个所谓的天堑。”
“说实话,过去了这么长时间,我对那番对话的记忆都快模糊了,谁曾想……”
沈临无意识地又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心头承载几乎无法承受的重量:“今天,就在今天他特意找到我,就只为亲口说,当初我和老李列出的所有技术难点、那些在当时看来宛如登天壁垒般的难关……””
“他都想到了解决的办法。”
简短的话语落地,在开阔的客厅里激荡开一片无声的寂静。沈临目光微垂,落在手中的茶杯上,杯沿水汽无声氤氲,似如他那时和此刻内心无法止息的震动。
他试图想象那沉寂的日夜里付出的艰辛与孤绝的承担,仅因为一句被所有人视为天方夜谭的回应,这个年轻而沉默的科学家,便用数载光阴,独自攀爬至了无人能及的巅峰。
“季院士……”不知过了多久,沈临抬起眼,带着一份近乎虔诚的感悟:“他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