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灯疯狂炸响。整个会堂被连成一片、永不间断的惨白闪光彻底淹没。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将长枪短炮对准那个清冷的身影,快门声汇成了震耳欲聋的狂潮。
季听走上台之前,跟季砚执的目光在空中交汇。
只有一瞬,宛如精密仪器的一次校准。
[想回家,和季砚执一起。
季砚执紧绷如铁石的心弦,在这一刻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地揉了下。
他的指尖死死地抵在掌心,目送着季听一步步沉稳地走上台,手臂的每一个摆动似乎都划在了他的心尖上。
而此时此刻,副总统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。
最初的惊愕迅速被强行堆砌的“巨大惊喜”覆盖,走到季听面前时,声音洪亮得有些失真:“季听院士,这真是…这真是今天最大的惊喜!看来这枚奖章的分量,足以让最专注的科学家走出实验室。”
季听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副总统热情洋溢的脸,没有回应那些溢美之词。
“谢谢。”简单的两个字后,他抬起手,从盒子里拿起了那枚象征科技领袖的徽章。
他没有像常人那样仔细端详奖章的设计、宝石的成色,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眼,单调到就是做了一个拿起的动作。
然后他在副总统僵硬的表情下,在所有目光的焦点中,季听竟然将奖章随手放进了深灰色外套的口袋里。
季砚执蓦地敛下眸,甚至用舌尖用力地抵住了上颚,生怕唇角下一秒就要失控。
所有记者的镜头,此刻都贪婪地聚焦在季听的口袋上。
那个口袋就是一件功能性外套的普通侧兜,可正是因为普通,却极大的增加了讽刺性。
季听院士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,这所谓的「全球最高科技荣誉」,在他本人的价值序列里,其重要性和优先级大概等同于一支笔、一张纸巾,或者实验室里一个待处理的样品。
它不值得被特别对待,只配占据一个随身的、临时性的位置。
副总统贝内特精心安排的拍照留念、握手交谈等一系列环节,在季听这里被彻底省略。他甚至绕过了贝内特本人,径直走向华方的礼仪人员,从对方手中平静地接过了一捧准备好的鲜花。
“谢谢。”
这句道谢平淡无奇,但在此刻的情境下,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——一捧鲜花,竟与米利坚颁发的“最高科技荣誉”,获得了同等分量的待遇。
“请问,”季听转向贝内特,声音依旧清冽平稳,透过翻译清晰地传递:“我现在可以发表感言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