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难道不是显得太过薄情?”
他冷笑一声,继续道:“更何况,老仙长与你家杨晃仙师,本是昔年同辈的师兄弟,有过同门修行之谊。今日相见,按理说应当是他乡遇故知、惺惺相惜,为何却是刀兵相向、咄咄逼人?这般寒心的礼数,若是传出去,莫非不怕世人说神诰宗忘本弃义、薄情寡恩?”
此言一出,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一瞬。
神诰宗诸人脸色不一。那几名年轻弟子神情错愕,他们素日被教导要以门派尊严为上,哪曾想到今日在这小小一地,竟被人反将一军,言辞之间还隐含“大道不仁、宗门无情”的指责?
张山声音一转,脸上浮现出一抹和煦的笑意:“不过小道觉得,这一切或许只是误会。老仙长一看就是个心胸豁达之人,今日若是肯放过杨晃这对夫妇,不仅能成一桩美谈,小道回到祖庭龙虎山,提及此事时,也必然会为老仙长与神诰宗扬名。到时不论是祖师堂、金玉谱牒、天师府的供奉堂,皆要为此事点赞,言老仙长有度量、有气魄,不愧为神诰宗长老。”
言罢,他抱拳一揖,举止洒脱自若,似笑非笑,风度翩翩。
那位站在绣楼屋檐上的青年道人冷哼一声,终于忍不住开口。他先是说了一连串古怪生僻的腔调,听着像是俱芦洲一带的方言。
张山一愣,脑中飞快思索对策。
不料那青年道士忽地面色一沉,骤然转为宝瓶洲言语,厉声喝道:“你这骗子!贫道方才以俱芦洲官话问你三言两句,你却一个也答不上来,张口结舌,满嘴胡诌!你胆敢在东宝瓶洲假冒龙虎山张家子弟,这不是欺天瞒地,扰乱道统吗?!”
他猛地一指张山,喝声如雷:“你知道神诰宗也有资格拿你下狱问罪?还不跪下认错!”
张山脸色终于变了,原本一脸云淡风轻,此刻却是眼眶微红、唇角紧抿,像是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。但下一刻,他忽然一拍道冠,拔高声音怒骂道:“你个乳臭未干的王八羔子,懂个屁的俱芦洲腔!你那几句官话,不伦不类,像是个吃饱了饭的秃鹫瞎学人语,屁都不通!”
他说着就破口大骂起来,俱芦洲乡土方言脱口而出,骂得花样百出,连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,旁人虽听不懂具体意思,但其中那种“油盐酱醋刀斧火”的腔调一听就知道是正宗乡野粗话,绝对不像是冒牌的腔调。
然后张山收起怒色,又恢复笑容,用宝瓶洲话讥讽道:“信口雌黄,颠倒黑白,好一个神诰宗,好一个宝瓶洲道主!若你家道统都是你这种狗咬狗的嘴脸,那我倒是替龙虎山张家感到庆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