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愿出手。
这孩子是来练拳的,不是来受宠的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崔诚低声喃喃,一口酒咽下肚,“这小子真是疯得让人喜欢。”
他看得出来,方知寒那拳不是花拳绣腿,而是货真价实的打熬底子、淬炼血肉,一板一眼,像是有名师指点过,可仔细一瞧,又全是自个儿摸索出来的。
最重要的是,他那一身孤勇。
没人逼他,他却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,像是要将整个人烧成一把真火。
有几次,崔诚看着看着,还笑出了声:“问拳?呵,这小子怕是连天都敢问。”
老爷子心中泛起些古怪的情绪,有点欣慰,也有点惆怅。
他想起了很多年前,自己还年轻的时候,也曾在这落魄山上走马挥拳,也曾从山崖上一跃而下,只为问清一个“拳”字。那时候,他不怕死,只怕拳不成。如今风烛残年,倒是多了许多怜惜——不是怜惜自己,而是怜惜像方知寒这样敢于问拳的少年人。
到了夜里,方知寒会坐在山崖边,裹着破旧的衣衫,闭目打坐,呼吸沉稳。月色照在他脸上,显得格外清冷。
崔诚远远望着,轻轻一叹:“落魄山这座山,怕是要再出一位人物了。”
他不急,等着。看这小子什么时候熬得住,又什么时候熬不住。
这日清晨,落魄山头云雾未散,林间露水尚浓。方知寒仍是如常练拳,只是刚扎下马步,体内便突如其来涌起一股炙热的躁动,如岩浆翻滚,不断冲撞经络、骨节。
他脸色骤变,猛地停下动作,盘膝而坐,强行以吐纳法门压制体内那股难以言喻的狂暴气息。可越压制,那股力量便越发汹涌,像是某种桎梏已濒临破碎的边缘,挣脱不得,束缚不住。
他心里很清楚,这是要破境了。
从二境“皮肉”迈入三境“筋骨”,意味着肉身之力将脱去凡胎,更进一步。但方知寒却不想此刻突破。他练拳之道,不喜求快,反而刻意压制修为,想在每一个境界都打磨得无懈可击,尤其这二境,他还未曾彻底淬炼到极致,自认还有许多拳意未曾参透。
可如今体内那种天道反噬,却像一根毒刺在骨血深处游走。
天道不容,强行逆流,自会遭到惩罚。方知寒的修行,从不循规蹈矩,许多时候走的是旁人避而远之的死路,而如今,他就是被那股“死路”反噬了。
他浑身冷汗涔涔,眼神有些发红,脑海中念头纷杂、气血逆转,筋骨发痛如裂,耳畔甚至隐隐有幻听传来,如魔音灌耳,诱他放弃抵抗,一举破境,哪怕因此走火入魔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