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”
顾正臣凝眸。
长城外面许多地方陡峭不可立足,而这些陡峭并不是自然形成,而是人为,一点点“铲”出来的!
一根绳子,挂着他们的命。用不知道多少次的敲打,凿出陡峭,形成了难以攀爬、逾越的山势。
张龙面带悲色:“我将军士用在了最危险的地方,大部分军士都是在铲崖时发生了意外。”
顾正臣看着军士拉着绳子向上爬,绳子的另一端就绑在了城墙里的一块条石之上,绳子与垛口接触的位置放了麦秸,垫了布料,这是为了避免绳子受力时移动磨损割断。
有人接应了军士,一个面如古铜,面容坚毅如磐石的汉子解开腰间的绳子,迈步走向张龙行礼,声音洪亮:“张都指挥佥事,好端端地怎么停了,兄弟们下去一次不容易。”
张龙对顾正臣介绍:“这位是彭锏,杀手锏的锏,曾是个指挥同知,后因喝酒误事,贬为副千户。彭锏,这位是——张兄弟,金陵来的。”
彭锏有些惊讶地看向顾正臣,抱了下拳:“张兄弟来自金陵?那应该好好看看咱们这,最好也帮我们这些人说说,朝廷不能有钱粮给移民百姓,去打安南,没钱粮给军民修长城啊。”
张龙对他如此客气,想来是个不小的官。
顾正臣看着说话直接,丝毫不做作的彭锏,问道:“副千户也下去铲崖?”
彭锏呵呵笑了笑:“副千户怎么了,就是轮到千户,那他们也得下去。就是这黄千户、郭千户,一年也要在这干满两个月。”
顾正臣凝眸,看向彭锏的腰间:“这绳子勒得久了,怕是会留下不少伤痕吧?”
彭锏明白顾正臣这话的意思,敞开胸襟,向下压了压裤子,露出了红了一大片的腰,甚至有些地方有淤青,而有些地方则有些发白,如同泡烂的死肉。
黄奇、郭钟也露出了腰间的伤,虽然两人已经结束铲崖三个月了,可这留下的一圈圈伤疤,已经没办法消除。
张龙叹了口气,面带愧色:“喜峰口上上下下,除了我之外,所有人都下去铲崖过。最危险的地方,如同战场。战场之上,没道理让百姓顶在最前面。”
顾正臣沉默了。
后世人登长城,只感叹其壮观伟大,却很少人沉思过,这蜿蜒的四万余里长城,到底付出了多少鲜血与汗水,付出了多少代价!
一朝朝,一代代。
挑着城砖的人,修筑长城的人,就这么生活着,付出着。
子子孙孙,似是无穷尽。
要知道,明代的长城,从洪武到嘉靖时期,一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