膏头干结,她不知骂了一句什么,从茶杯里倒了点水进去,又旋起,握在手里使劲地摇晃,再拧开,膏头上湿湿润润的,终于出色了。
女人满意地对着镜子眯起眼睛,一点点给睫毛上膏,睫毛长是长了,尾端却结成了一缕缕,看着沉重。
她说:“妈妈,我饿了。”
女人漫不经心:“不是给你买了饼干吗”
“吃完了。”
女人的脸一下子沉下来,像半天的云头被人泼了墨,黑到了底。
说:“我有没有让你省着点吃,又吃完了,你这么能吃,我怎么养的起你”
她低着头擦眼泪,女人霍一下起身,把饼干盒拿下来,掀开盖子看了,砰一下砸到地上,一个指头戳在她额头上。
“天天吃,吃就没见你做事养条狗都能看家,我整天供着你吃,供着你穿,凭什么,啊,凭什么”
一边说,一边一下下戳她额头,她的脑袋被戳的一偏一偏的,但是不敢动,眼泪哗哗的,流了满脸。
女人说:“不准哭”
她抓起小围兜的下摆擦眼泪,哽咽似的倒气,女人不理她,她也就不说话了,默默地又回到沙发的角落里。
饼干她是省着吃的,为了省,每次她都拿水泡,薄薄的一块饼干,泡了水,膨胀的大了一倍,虽然一点饼干的味都没有了。
她蹲在角落里,看镜子里的女人,描眉,擦口红,盘头发,款款地挎起包,就那样出去了,出去之前跟她说:“你老实待在家里,别乱走。”
门砰一声关上。
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,怎么这么饿呢
她掀起小围兜,抓起自己的小裤子腰,拼命往外拧,裤腰越来越细,勒着小肚子,勒得紧了,好像就不那么饿了。
天黑下来了,她爬到沙发上,盖上小被子,就那么睡着了。
又醒了,被嘈杂声吵醒的,睁开眼,看到屋顶吊着的钨丝灯,灯底黑了一块,灯绳晃啊晃啊,晃的人眼花。
母亲在,穿着睡衣,头发散乱着,卧房的门虚掩着,有烟气飘出来,间杂着不耐烦的咳嗽声。
还有个不认识的胖阿姨,牵着个小男孩,小男孩红着眼,额头肿起一块,上头胶带贴着纱布。
胖阿姨一直在说话,愤愤的:“我烙了肉饼,给小通子拿了一块,转头就听到他嚎,抢东西吃也就算了,为什么还打人你看看,头上这包肿的,我们要去医院查,要是打出脑震荡,这事没完”
母亲也笑,言语愈发尖刻:“东西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,你家儿子个儿比我家囡囡高了一头,她能从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