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兴西南方向的官道上,一队马车吱吱呀呀的行进着,摇来晃去的轿厢中,庞雨手握一张棉帕不停的抹汗,心头涌上来一阵恶心,差点吐了出来。
他们在杭州跟汪然明谈完,没有多作耽搁便出发经过桐乡前往嘉兴,途中所见的集镇规模堪比安庆一带的县城,这一点倒与庞雨后世的认知一致。
昨天落脚的濮院镇,就是江南地区的丝绸要地,镇中水网密布,河道上船只往来不绝,道路上随处可见力夫和车架,显示商业非常繁华,百姓大多衣着考究,绝大部分人都有鞋子,经济水平明显超过中江的安庆。
途中也比较太平,嘉兴这一带不属于应天管辖,但地理和经济上实际跟太湖周边是一体的,也属于广义上的江南。庞雨因为归属南直隶,应天巡抚衙门经常都转辖区的塘报,江南地区的动乱也在逐年增多,包括张国维驻节的太湖附近,前两年也闹过水贼,在宿松大战后,张国维把许自强短暂调到苏州,才平息了那些水贼。
总体来说江南周边没有大的动乱,在庞雨看来经济也比较繁荣,只是他以前并未来过浙江,还无从对比。从沿江银庄回报的情况看,这几年航运量一直是下降趋势,流寇平息时稍有反弹,但随着八贼复叛,今年往上江的航运量骤减。江南是商业经济,可以推论他们的经济情况也在变差。
但即便如此,跟白骨千里的北方相比,仍可以称得上是天堂。
在相对安全的路途中,庞雨心情颇为放松,从当了武官之后,还少有这般轻松的的旅途,平时打仗行军不说,即便外出到南京时,都是在银庄和百顺堂住着,办的都是公事,此次去杭州,也是带着目的,而且跟汪然明并不熟悉,一路上都在考虑跟徽帮斗到什么程度,最多能妥协到什么程度,并没有放松下来。
这次去嘉兴也是办大事,但之前已经大致议定,张溥虽然没见过,但心理上并不陌生,心情是比较轻松的,只是乘坐马车却很难受。
从杭州出来之后钱谦益一改常态,非要让庞雨和阮大铖都坐马车,还要把车帘放下。而且一点不着急,途中故意拖着行程,一天只走三五十里,
此时的马车车架没有任何减振,庞雨只能靠自己的肉垫,军中的车架也是如此,所以庞雨平时在军中从来不坐车,现在骑着马南征北战的将军,坐马车竟然差点晕车。
庞雨怕传出去丢人,只得把恶心忍下去,低声把钱谦益骂了一通,这位东林大佬不想被人认出,也不想庞雨和阮大铖被人认出,但庞雨都没来过浙江,就算大摇大摆在路上走,也没人认识他。但这里钱谦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