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承业闷不吭声,默默跟在父亲身后。
江连横走到书桌前,一屁股坐下来,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儿子刚才练习的字迹。
家里从未专门请先生教江承业写字,他的字是跟姑奶奶学的,因而显得更加秀气内敛,虽然也习字帖,但终究是野路子出来的,没什么章法,只是规整,而且庄重。
“喜欢写字儿,赶明儿我买两幅真迹送你?”
“不用不用,我就是自己解闷儿,随便写写。”
“啧,我是你爹,你老跟我这么客气干啥?”
江连横无奈地摇了摇头,随手拿起桌上的宣纸,默默念叨着纸上的字迹,旋即回过身,却问:“这是李清照的《如梦令》吧?”
江承业瞪大了眼睛,简直不敢相信,毕竟父亲平时是个经常写错别字的人,实在不像是个饱学之士。
“爸,你知道这首词?”
“嘶——”
江连横一皱眉,慌得江承业连忙赔罪道:“爸,我不是那意思……”
“别说话,牙有点疼!”江连横用手揉了揉腮帮子,缓了片刻,才笑着说,“你三爷爷以前是个秀才,我可正儿八经跟他学过五年呢,虽然没怎么上心,但这首词,他过去总念叨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不知道,他说你多念几遍,细品品,以后就懂了。”
江连横忽然想起往事,继而哑然失笑:“那老头儿就爱故弄玄虚,我都懒得搭理他!”
说着,便又举起纸张,在心里默念了一遍:
常记溪亭日暮,沉醉不知归路。
兴尽晚回舟,误入藕花深处。
争渡,争渡,惊起一滩鸥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