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进凉棚,距离江连横越来越近,眉心也随之越来越紧,终于定住,怔怔的,看起来有点恍惚。
“你好——”
江连横朝他笑了笑,转头冲南风问道:“这位是?”
没想到,王正南也皱了皱眉,径直问那劳工:“诶,你叫什么,是哪家工厂的?”
“噢,我叫李群。”那劳工自我介绍道,“是城西制麻厂的。”
“奉天制麻株式会社?”
“对。”
“嘶,你们工厂不是被东洋宪兵强行管制了吗?”王正南略感讶异。
“那也不能住在工厂吧?”李群苦笑道,“该倒班,还是得倒班,不然也没人能顶得住。”
“那你这些捐款……”
“哦,小东洋管得太严,厂里不允许募捐,我这些是咱们私底下凑的,总共只有十来人,钱也不多。”
话音刚落,江连横便笑着接话道:“钱不在多,劳工也不容易,不管多少钱,能有这份心意就很难得!”
说着,向其伸出右手。
李群愣了片刻,这才想起来,赶忙凑过去握手,目光再次投向江连横,打量着对方的眉眼。
他的手很沉,布满老茧,粗粝粝的,像是老朽的枯树皮。
江连横并未在意,多数劳工的手都是这样,只不过李群的情况更严重罢了。
“多谢制麻厂劳工的支持,往后要是有什么困难,可以去联合西家行问问。”
“好,平时总听说江老板仁义,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。”
“以前没见过我?”
“没这么近过。”
江连横笑了笑,仍旧没有在意。
李群则是微微点头,强装镇定,随即抹身离开。
“回来!”江连横突然叫住他。
李群应声回身,霎时间,眼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江连横有所察觉,皱起眉头,指了指身旁的募捐箱,笑着却道:“朋友,你还没捐款呢!”
“哦,你看这事儿闹的……”
李群慌忙走回来,一边往怀中摸索,一边自嘲笑道:“我这脑袋,干啥来的都忘了,实在不好意思!”
江连横看着他从怀里掏出布包,放在募捐箱上,摊开,将其中的零碎铜板和几张毛票顺着箱口塞进去。
然而,他仍旧没有觉察出明显的异样,更未因此而生出任何戒心。
不是他粗心大意,而是身为龙头瓢把子这十几年来,他早已习惯了外人在他面前的种种局促不安。
李群的反应绝非个例。
有多少人在江连横面前胆战心惊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