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商会大楼门前,早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看客。
大伙儿也不是无端来的,而是打从上午开始,就有百八十号人陆续前来等候复工谈判的最终结果了。
有些是记者,盼着深入了解磋商细节;更多的是劳工,关心己方诉求是否得到了满足;当然也不乏那些游手好闲之辈,纯粹就是为了卖呆儿、凑热闹。
街上人多,衙门口自然要派老柴维持秩序,生怕待会儿谈不拢,场外的劳工会冲进大楼,爆发群体冲突。
然而,谁也没想到,谈判刚刚告一段落,现场便横生出了一段插曲。
只见那妇人冲上石阶儿,抱住张连富的胳膊不肯撒手,连哭带嚎,张嘴就嚷:“你个没良心的臭流氓,成天就知道躲着我,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!”
她这一闹,众人免不了议论纷纷。
围观看客之中,有眼尖的,立马认出了来人是谁。
“哟,这不是十间房的小桃红嘛!”
一语点醒梦中人,大伙儿很快便都认出来了。
张连富也不例外,当即沉下脸色,眼里的神情顿时有些局促。
小桃红是以前的名字,现在得叫“老桃红”了。
若要深究这妇人的底细,原来她也曾是会芳里的姑娘,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,很少有人知道。
即便知道,现在也认不出来,从小桃红到老桃红,其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。
毕竟,会芳里这种高端风月场,内部竞争极其激烈,姑娘稍上了点年纪,且没有客人包身,很快就会被转手卖给中档娼馆,等中档娼馆的老鸨在她身上捞够了钱,再转手卖给下等窑子。
如此这般,逐次递减。
直到姑娘人老珠黄,再无油水可榨了,便将其扫地出门,美其名曰:还她一副自由身,以后从良去吧!
可是,窑姐儿的生意,从来都不是躺着数钱的,其中辛苦,难以尽述。
比方说,客人爱喝酒,她得陪着;客人要抽烟,她也不能推辞;倘若碰见那些不中用的老东西,百般蹂躏更是家常便饭。
人在风月场中,纸醉金迷十几年,别的不说,单就烟毒这一项,就没几个姑娘能逃得了。
等到青春不再,身上早已落得无数病根,别的活儿也不会干,便只好搬去贫民区当起了半掩门子。
按理来说,老桃红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,追根溯源,就是在会芳里掉进了陷人坑。
可若是有人问她,恨不恨会芳里,她却说不恨,只是觉得有点可惜。
无论是受人灌输也好,亦或是自暴自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