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呃……我也不知道他们跳的是啥,反正人不少,有男有女,戴个破草帽子,一个个的罗圈儿腿,瞅着挺瘆人,要不你下车过来看看?”
江连横急着召集众人议事,于是便摆了摆手,“没那闲工夫,换条路,赶紧回家。”
司机听命,李正西紧忙上车,可正当车子行将调头回转时,江连横余光一扫,竟忽然在路口街角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“等下!”
江连横叫住司机,定睛观瞧,只见那人的确是照相馆的中村一郎。
好多年没有联系了,中村的变化很大,当然不是指他的形容相貌日见老成,而是他的精气神似乎发生了某种转变。
在江连横的印象里,中村是那种比较随性的人,或者说是有点邋遢,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,看起来也很好相处,就算当面骂他是“小鬼子”,他也会笑呵呵地回敬一句“操你妈”。
今日南铁附属地有民间活动,要是换作以往,中村必定会从家里端来照相机,绕着人群拍来拍去,乐此不疲。
但这次没有,他负手而立,只呆在街角里冷眼旁观,甚至还有点高高在上的架势,而且油头梳得一丝不苟,身上的衣裳也极其熨帖,简直不像他了。
“在这等我一会儿。”
江连横一边说,一边推开车门。
李正西不敢怠慢,立马从车座底下掏出配枪,揣进怀里跟了过去。
江连横快步走到中村身后,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着骂道:“喂,小八嘎!”
中村看得入神,冷不防打了个激灵,回身认出江连横,方才松了一口气,“噢,江君,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呀嗬,今儿这是咋了,难得你没骂回来。”
“你想听么,想听的话,我也可以骂。”
中村在满洲生活了将近二十年,汉语已经相当流利,几乎听不出生硬的口音。
“免了,我还不至于那么贱!”
江连横摆了摆手,随即顺着众人的目光放眼望去,果然就见街心上站满了东洋侨民,男男女女,全都身穿传统服饰,或是在额前绑着方巾,或是在头上戴着编笠,有人手持灯笼,有人手持团扇,随着略显妖异的鼓点,时而前行,时而后退,引来围观看客喝彩鼓掌。
当然,喝彩的都是小东洋,华人看不懂,也欣赏不来,只当是个不要钱的热闹。
西风没有污蔑他们,那种舞姿的确就是罗圈儿腿,像在地里插秧。
“今天怎么没带照相机?”江连横问。
“照什么?”中村冷哼一声,转头朝舞动的人群撇撇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