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白布包裹的东西塞进车座底下,又把篦梳还回去,摇摇头说:“太老了,给孩子用。”
货郎自然没说什么,也无需说什么,挑起担子就要走。
“等下!”张正东突然叫住他,接着伸手从小货箱里挑了一只红色的发卡,“这个多少钱?”
货郎震惊,左右看了看,忙低声说:“东哥,几分钱的玩意儿,别寒碜我了。”
张正东坚持给钱,摆摆手,轰对方离开。
货郎便只好莫名其妙地走到学校门口,撂地吆喝起来。
少顷,张正东也开门下车,缓步走到学校门口,学生很快就稀稀拉拉地冲出了校园。
“东叔!”江雅扯着大嗓门儿,屁颠屁颠地跑过来。
“拿着。”张正东把新买的发卡递给她。
“送我的?”江雅眼前一亮,胡乱将其别在额角,“好看么?”
“还行。”张正东一边应付,一边拉着她走向汽车。
“好看就是好看,还行是什么意思?”姑娘对这种含糊其辞的表态很不满意。
张正东只好认输,“好看,好看。”
江雅得意了,清早的坏心情早已一扫而空。
叔侄俩上了汽车,又奔江承业的学校而去,承业自然也有江家的保镖接应,但是还需在门口多等一会儿。
这是没办法的事情,他没有怨言,依然很开心。
江承业跟东叔和姐姐问好,径自钻进后排车座,朝着城北家宅缓缓而去。
这是东风的日常,脏活儿办得很顺利,侄子侄女安全回家,诸事一如既往,今天这样过,明天也还是这样过,只是脏活儿未必天天有,其余皆是周而复始,平淡得甚至有些乏味。
当然,两个孩子并不了解东叔的阴狠和算计。
他们只把这个“大号男保姆”当成是个玩伴,尽管有点木讷,但还勉强合格。
一年又一年,一天又一天,循环往复,波澜不惊。
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,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,直到永远,直到渐渐觉得腻烦。
他们当然不明白,能把现如今的日子过到腻烦,其实很不容易。
毫无疑问,直奉战争以后,奉天正在迅速崛起,而在这种突飞猛进的势头中,往往夹杂着一丝病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