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,最后孤身一人,从胶东乘船,仓惶逃回关外。
见了江连横,自觉无言以对,于是连喝闷酒,长吁短叹,看那架势,仿佛不仅是奉军战败有他一份责任,就连华夏凋敝,也有他三分错判。
静默良久,张效坤忽然提起酒杯,幽幽叹道:“老弟,实不相瞒,俺这次要准备跟你绝别了。”
江连横差点儿喷饭,赶忙好言宽慰道:“大哥,不至于,这仗打输了,咋说也怪不到你这别动队长身上呀!”
张效坤却说:“唉,老弟,你不知道,张大帅在阵地的时候,就枪毙了一个团长,俺手上这几百号人全丢了,他要是一动怒,俺在奉天,连个说情的都没有,就算不是死罪,恐怕俺这先兵营营长也当不了了。”
江连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,于是便只顾斟酒道:“别老往坏处想,没准张大帅都把你这茬儿给忘了呢!”
“忘了?”
张效坤愕然,随即扇了自己一嘴巴,却说:“那样的话,俺不就更没出头之日了么!机不可失,失不再来,这次机会没把握住,鬼知道啥时候还能开战,十年一运,横不能转了个圈儿,又让俺去修铁路了吧?”
“不会不会,大哥,你这军衔儿还在呢!”
“嗐,光有军衔儿顶个屁用啊!”张效坤想了想说,“不行,哪天等张大帅回来了,俺得找个时间,在他面前晃悠晃悠,别他娘的真把俺忘了!”
江连横哭笑不得,只好岔开话题道:“大哥,那些都是后话,张大帅还得等段时间才能回来呢,这几天你就先好好修养,不管咋说,人能平安回来,那就比什么都强。”
张效坤正当失意之时,只顾一味求醉,喝了几杯,忽然想起什么,就问:“对了,你那个兄弟回没回来?”
“唉,别提了,这伤员都回来好几批了,一直都找不到人。”
“没准在前线立了军功呐!”
“要真是那样儿,不就找着了么,是死是活,连个消息都没有,喝酒吧!”
“倒也是了,干哪行都不容易啊!”
张效坤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。
尽管张大诗人屡次三番混成了光杆儿司令,领兵打仗实在不够看,可无论再怎么说,他也是连年历经沙场之人,平日里嬉笑怒骂,似乎没心没肺,但战争中的种种惨状,他却远比江连横更有体会。
出门无所见,白骨蔽平原。
血肉横飞的场面,他亲眼见过,一场仗打下来,总有人横死,也有人失踪,最后都成了一笔糊涂账。
想到此处,张效坤便又反过来宽慰了几句江连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