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小妍揶揄着翻过一页纸。
江连横呵呵一笑掩饰尴尬,旋即偷瞄几眼胡小妍,心里没谱,便忍不住暗自揣测:她到底知不知道冬妮娅的事儿。
俩人岁数不大,却是实打实的老夫老妻。
朝夕相处、同床共寝这么多年,谁心里有鬼,细微之处必定有所反常,仅凭直觉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。
江连横胳膊搭在账本上,用手指敲了两下封皮,眼见着胡小妍不声不响,便忽地清了清嗓子,开始没话找话。
“咳咳……你那茶都凉了。”
“嗯,没来得及喝。”
“天冷,你得多喝点热乎的。”江连横拿起茶碗儿,将凉茶一饮而尽,随后又起身给胡小妍重新添了些热水。
热腾腾的水气在台灯下袅袅升起。
胡小妍顿时觉察出异样,偷偷瞟了一眼江连横,目光便又立刻回到账册上,仍旧头也不抬地问:“哈埠好玩儿么?”
“嗐,玩儿什么呀!脚打后脑勺,净顾着跑生意,可把我给忙坏了。”江连横坐下来感慨道,“不过,都是为了媳妇儿、孩子么,苦点累点不算啥,心是甜的呀!”
“为了哪个媳妇儿?”
“这话说的,妻是妻,妾是妾,我还能为了谁呀,为了你呗!”
胡小妍点点头:“真是辛苦你了,累不累,赶紧去泡泡脚吧,我现在眼睛有点疼。”
“嗯?”江连横微微侧过脸,筋了两下鼻子,旋即臊眉耷眼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儿,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,“媳妇儿,饿了吧,我给你带了哈埠的红肠儿,你尝尝不?”
“不了,我怕串味儿。”
“呵呵呵,夫人好生幽默,那……大列巴要不要?”
“不吃,面包更容易串味儿。”
“呃……那就夹心糖吧?这有糖纸包着,你放心,我给你剥一个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胡小妍靠在椅背上,终于把头抬了起来,“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
闻言,江连横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,点点头道:“媳妇儿,我确实有事要跟你商量。现在这世道,变化太大。你呢,也没出过什么远门,见识比较短浅。我这两年在外头晃荡,心里倒是很有感触。”
“什么感触?”
“你看啊,老爷子他们那一辈,行走江湖,先开春点,春点不通,寸步难行。那时候,咱关外也有洋人,但没那么多。可你再看看现在,哪哪都是洋鬼子。你是没去过哈埠那地界儿,打眼一瞅,我还以为是出国了呢。”
江连横说得很郑重,并不像是在插科打诨,没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