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赵灵春战战兢兢地从阴影里走出来,低头看向那瘪曲变形的铁盆,里面的吃食浑浊不堪,简直像是一盆洗碗水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赵灵春皱起眉头,满脸写着“嫌弃”二字。
“吃剩的白菜豆腐汤,里面还有两块馒头。诶?你这是什么表情?”小北风不满道,“咋?你还挑上了?我小时候,满大街要饭,要是能吃上这么一顿,那都赶上过年了,你还嫌弃上了,真是给脸不要脸!”
赵灵春的肚子“咕噜噜”直叫,却仍摇头说:“我不吃了,你拿回去吧。”
“你爱吃不吃!大嫂说了,你不吃也行,反正这盆东西就在这放着,你什么时候吃了,才有下一顿饭,超过三天,就硬塞你嘴里去!”
说完,小北风便转身上了台阶,盖上挡板,扣上挂锁,压上砖石。
第二天清早,小北风过去检查,铁盆里仍然满满登登。
他也不说什么,只管关上地窖。
第三天清早,小北风再过去检查,铁盆里的食物仍然没有减少。
第四天清早,众人正准备杀进去,强塞硬灌的时候,惊讶地发现,铁盆空了。
小北风连忙兴高采烈地冲进东屋通报:“大嫂,那窑姐儿吃了!”
胡小妍的心绪并未因此受到任何影响,只是随口应了一声,淡淡地说:“把挡板上的挂锁撤了。”
“啊?那她要是跑了可咋整啊?”
“撤了。”胡小妍重复道。
小北风点了点头:“噢,我知道了。”
起初,赵灵春并未察觉到地窖挡板上的挂锁已经撤了。
她越来越虚弱,无论精神还是肉体。
很多时候,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睡觉,还是在清醒。
直到有一天,赵灵春梦到了过去在“会芳里”的生活,漂亮的窗幔、精巧的首饰、可口的饭菜……
这些曾经把她拉入深渊的东西,如今却又成了让她奋起,试图爬出泥淖的念想。
她抹黑爬到土台阶旁边,就像第一次那样,躬身蹲在上面,低下头,用肩膀撑住挡板,双脚蹬地,试图为自己掀开一线生机。
如此尝试了半天,挡板依然纹丝未动,连她自己都开始摇头苦笑起来。
徒劳!
可是,就在行将放弃的时候,赵灵春竟又忽然感到有一股清冽的寒风拂过脖颈。
她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——有希望!
凭借这一股奔头,赵灵春似乎又重新来了气力,当即紧要牙关,根本顾不得浑身刺痛,只是卯足了劲儿向上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