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度不知道这人为何知道自己这时离京,亦或只是正巧逢上,但他同样不大愿意理会,偏眸看向南边慈恩寺的方向。
但这人却没立定向他报上职位姓名,他径直走来拨了一下拦路导骑的马头,那马极温驯地向旁边让开,马上青衣侍卫怔了一下,李度投目过去,身后那位旧郎将已极敏锐地驱马上前:“喂,你……”
这只向上扯住缰绳的手与小臂遒劲有力,握住时就整个勒止了骏马的奔势,将其扼在原地。那袖子滑落下去,这只年轻的臂膊就搏动在李度眼前,血脉贲张地擦触着他的衣襟。
此话或者刚刚开口,或者已说到一半,在李度的目光中,那位旧郎将枪还握在手里,喉间已射出奔沸的血,飞入空中,顿时成为这寒天凄街上唯一一抹鲜烈的颜色。
最后一袭青衣欲要逃离,少年飞射手中之剑,钉入了他的后颈。
李度淡眸望着前方,卸下这个相位并不令他太过消沉愤怒,有时候也须得理解,五姓是大唐的主人,大唐却不止一个主人,宦海鲸蛟翻腾,胜败亦是常事。
李度牵缰回眸,淡声道:“今晨有感,我到车辇上写一诗,遣人拿来给你。”
但好在她还没有那么疯癫。
李翰飞抚手,笑道:“那侄儿就在门前静候叔父墨宝了。”
寒星初淡,冷月高小,街面凄肃,只有很零星的几个行人,街头老槐的影子依然佝偻在那里,两侧的门店这时都紧紧闭着,这条家门口的路李度已走了几十年,不知道几万个来回,第一次踏上它时是首回穿上官衣,如今离去也是第一次将之脱下。
但更陌生的一幕就在下一刻,温热飞溅的血比马速更快,一霎时从背后泼上了他的侧颊,嚣烈的气味撞入鼻孔舌尖,直冲脑中。
也就是在这时李度看清了这张马头旁的脸,那握剑的袖子猎猎如燃烧,一种安静幽蓝的火焰包覆了他握剑的手,他面孔也如幽火一样的沉静,而侧颊已足以辨认——正是那个少年。
李度慢慢想着,马蹄也行得很慢,前面两骑火把引着路,传来一道轻斥的声音:“贵人车舆,生人勿近。”
“张大家已张罗完毕,准备行车;杨遽虎将军将亲率二百甲士随行,已在立马等候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李度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,只是求救的本能令他开口,他看着这少年并不陌生的脸,那表情只是平静,而沾血之后就更像一个魔神。
身后是一道在哪里听过的年轻声音,李度下意识回头,那风篷之人凌起在空中,是生生从空中抽出了一柄雪亮的剑,他垂眸看着洪星平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