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里。
张梦秋不是初初修炼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天才,他早在许多年前就登临鹤榜,立得足够高、见识也足够深,他对修行有着天下顶尖的认知。
所以他对自己技艺的自信是一种毫无骄傲的情绪。
因此他对今夜要做的事情有一种处理鱼鲜般的冷酷。
皇宫真的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,所有一切的玄奇都不可进入,只有蜃境能够漫延其中。
而蜃境握在他的手里。
自从执掌了这份超于人世的力量之后,他们已很少有做不到的事,很少有杀不掉的人。
二十三年前的魏轻裾,名盛位尊,不也被这一剑穿透胸口吗?殿前剑客越沐舟号称天下绝快,那时他又拦住了什么呢?
晋阳将要势大难治了。
这样凶暴的刺杀是个下策,更多时候他们避免采用,但必要的时候就得执行。
当年明月宫如是,如今朱镜殿亦如是罢了。
张梦秋已听见沙沙的雨了,他走过朱镜殿的院子,脚在青石地上踩出清浅的哒哒。
走过石桌,行径偏殿,面无表情地朝着正殿一步步行去。他剑已拔了出来,白亮的刃,在雨水的淅沥中湿滑透亮。
走到殿前台阶时他顿了一下,据称当年越沐舟就是抱剑坐在这里,据消息那位晋阳的侍卫裴液近月也是坐在这里。
但他们隔着一层雨幕,此时他毫无所觉,张梦秋已和他擦身而过了。
张梦秋并不在意少年是否已猜到他在等这场雨,“蜃刺”最令人难以预知的地方就是它像一根短而细的针,在空气乍现一瞬,而后倏忽而逝。你不知道它在什么时候出现,也不知道它从何方位,而且它实在太快了。
这一切建立在没有人知晓蜃境的机制上。
如果有所了解,也就大概有所提防。按照从前的表现来说,少年是足够聪明的,也许他已猜到了。
但张梦秋也并不太担心。
因为即便除开诡秘难测的特性,这一剑也还是太快了。
没有征兆,也没有痕迹,快到张梦秋相信即便这少年正在和李西洲对坐笑谈,自己也能当着他的面一剑切下李西洲的头颅。
何况他还如此托大地坐在这里。
张梦秋没什么表情,推开了朱镜殿的门,拖着锋冷的刃走了进去。
凉风吹着帷幕,雨气飘荡进来,张梦秋绕过屏风,无声踩过厚毯,来到床前,纱幔垂着,床上没有身影。
但张梦秋知晓现实中她就躺在那里,新构成的蜃境难以即刻录入生灵的影子。张梦秋在床前立了有一会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