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日后的清晨。
一支马队离开了黑风寨。
林川走在前头,身后跟着一百名骑兵。
他们还多带了五十多匹战马,鞍鞯两侧捆着沉甸甸的包裹。
里面一半是给羌人准备的铁器,刀身和箭簇用麻布裹着。另一半是沿途所用的帐篷毛毯和粮草,水囊、肉干、干饼,还有喂马的豆料一应俱全。
穿过西梁山,越往西北走,风里的寒意就越重。
沿途的树木渐渐稀疏,先是阔叶树落尽了叶子,后来连松柏也少见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山榆和沙棘,枝桠扭曲地刺向灰蓝色的天空。
第二天上午,他们遇见了第一个村落。
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几具尸体,随着风轻轻晃动。原本该有鸡鸣犬吠的土坯房,此刻门窗洞开,地上散落着被踩烂的陶罐和撕成碎片的衣物。有个院子里,石碾子旁边倒着个老汉,手里还攥着磨盘的木柄,显然是被突然袭击的。
“继续走。”林川的声音在风中响起,没有回头。
接下来的路,成了一场无声的凌迟。
第二个村子的井被填了,井口堆着石块,露出几条胳膊。第三个村子的祠堂被烧了,焦黑的梁木下,能看见蜷缩的尸骸,怀里似乎还护着什么,烧得只剩一团黑炭。最让人心头发恨的是第四个村子,墙根下躺着十几个孩子,都被刀捅烂了。
战兵们一路沉默。
但沉默不代表无动于衷。
有人悄悄别过脸,用袖子抹了抹眼角。
他们大多是从流民里招进来的,谁没见过亲人惨死的模样?
眼前的场景像面镜子,照出了每个人心底最痛的伤疤。
“大人,鞑子这是疯了?抢粮就抢粮,何必赶尽杀绝?”
林川没有回答,只是望着远处的山岗。
他比谁都清楚,苍狼部不是疯了,是被逼急了。
过冬的粮草被烧,西梁城送的粮又被抢,像阿都沁这样的人,本就信奉弱肉强食,没了粮食,自然会用最原始、最残忍的方式掠夺。
可他们掠夺的,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。
走到日头偏西时,队伍在一处稍微完好的破庙里休整。
有个年轻的战兵蹲在角落里干呕,他昨天还在跟弟兄们说笑,说回去要参加铁林谷和血狼部的相亲会,要娶个草原上的媳妇,而此时此刻,他心里只有这一路挥之不去的那些惨状。
胡大勇递给他一块干粮:“吃点东西,才有劲报仇。”
那战兵摇摇头,眼泪掉了下来:“胡头儿,俺爹娘……当年也是这么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