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琵琶声混着糖炒栗子的香气,三更天了还有人提着灯笼逛街——金吾卫巡逻时,见了晚归的百姓只笑着提醒“慢些走”,再不像从前一入夜就锁坊门。
国子监扩招到三千弟子,连吐蕃、新罗的王子都来求学。
集贤殿里,学士们校勘的《五经正义》刻版印了上万册,寒门学子也能买得起教材。
科举考场外,举子们捧着“时务策”讨论得热烈,有个从蜀地来的书生说:“从前村里出个秀才能吹三代,如今考中进士的,十有八九是农家子。”
可这盛世的光环,也渐渐晃花了李隆基的眼。
起初是对排场的讲究。
他嫌太极宫不够气派,下诏扩建兴庆宫,从江南移栽来的奇花异草占了半座宫苑,光是养活这些花草的花匠就雇了上百人。
有次有小国献来一头狮子,他竟命人用黄金打造狮笼,还让乐府谱写《狮子舞》,在朝堂上表演了整整三日。
同时他对劝谏的容忍度也越来越低。
张九龄曾拿着边将安禄山的谋反迹象奏报,劝他“早做提防”,他却拍着桌子笑:“朕治下四海臣服,一个蕃将能翻起什么浪?”
后来见张九龄总提“节俭”“防微杜渐”,干脆借故将其罢相,换上了只会说“陛下圣明”的李林甫。
最显眼的是对“祥瑞”的痴迷。
地方官摸透了他的心思,纷纷上报“嘉禾生”“甘露降”,他每次都要大肆庆贺,还命人将这些“祥瑞”绘成图册,送遍各国。
有年关中大旱,京兆尹谎报“天降甘霖”,他竟信以为真,带着群臣去曲江池宴饮,直到看见前来求雨的百姓跪在宫门外,才悻悻作罢。
那天宴饮时,梨园弟子奏起新谱的《霓裳羽衣曲》,舞者身披羽衣旋转如飞。李隆基望着殿外臣服的各国使者,端起酒杯笑道:“朕的功绩,比太宗如何?”
旁边的李林甫赶紧附和:“太宗定天下,陛下致太平,盛世远超贞观!”
他听得心花怒放,却没看见阶下老臣悄悄别过脸,望着远处粮仓屋顶的裂痕轻轻叹气——那裂痕,是去年暴雨冲的,至今没来得及修补。
“陛下,开元盛世虽然远超贞观,但比起乾武盛世,还差得远呢。”
张九龄冷着脸对着李隆基说道。
听到乾武两个字,李隆基只觉得如鲠在喉。
他在书上见过乾武盛世,那种盛世,令少年时的他向往。
可如今,他却心里很不痛快。
自己与众不同,自登基以来,开创开元盛世。
夜不闭户,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