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唯有月光勾勒出她清丽而略带倔强的侧影。
“公主来信了。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沉静,打破了短暂的沉寂,目光却仍投向幽暗的湖心深处,仿佛那信函的内容正沉甸甸压在水底,“命我早些料理完此间杂务,速速归国。”
杨炯闻言,心头微微一紧,下意识便道:“石见银矿之事,我即刻修书一封,你带回去面呈南仙,将一切推在我身上便是,她必不会过于苛责于你。”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歉疚与安抚。
萧瑟瑟却霍然转过身来,脸上那点残余的羞红已被一种近乎骄傲的神色取代。
她唇角微扬,露出一抹浅淡却明亮的笑意,月光下双眸粲然:“主子也太小看我家公主了!她信中说:‘区区一银矿,何足挂齿?辽国万里河山,岂缺此弹丸之地所出?’公主气度,岂是那等锱铢必较之人!”
萧瑟瑟顿了顿,眼神深深望进杨炯眸中,语气转沉,“公主只命我提醒侯爷一句:莫要忘了当日应承陛下的诺言。”
杨炯心下豁然,胸中一股暖意与钦佩油然而生。
耶律南仙行事素来如长河奔涌,气象万千。此前两人虽然闹别扭,然不得不承认其胸襟气魄,出手之慷慨,确非常人可及。
杨炯对这石见银矿势在必得,这关乎未来数十年甚至百年国运的金融大棋局。一旦掌握此源源不绝的白银洪流,便可如执无形利刃,远渡重洋,直指欧罗巴腹心。
或制造滔天顺差,鲸吞其财富;或建立“西欧罗巴”公司,撬动其根基;或以白银洪水定向冲击威尼斯、热那亚、里斯本等膏腴之地,掀起滔天通胀,布下重重债务陷阱。直至令寰宇诸邦,尽数匍匐于大华金融霸权的巍峨阴影之下。
此矿,实乃撬动乾坤之支点,对于南仙而言,她或许看不到这一点,但是她肯定知道,石见银矿储量丰富,全力开采之下,至少能开采六十余年。她竟能如此轻易放手,这份不计眼前得失的恢弘格局,令他心折之余,亦深感五味杂陈。
“去!自然要去!”杨炯从宏阔的思绪中抽身,斩钉截铁地回应,眼中光芒湛然,“我既已应了倍子,便是刀山火海,也必践此诺!只是……”
他微微蹙眉,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,“此番平倭,倒是得了些所谓名刀。然细观之,匠气过重,格局狭隘,配倍子一国之尊的身份,终究显得轻飘了。幸而我已命人寻得上好异域镔铁,待回转长安,必亲手为他锻一柄真正配得上他的神兵!待神兵铸成之日,便是我启程赴辽贺喜之时!”
萧瑟瑟悬着的一颗心,至此才算真正落回实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