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手表柜台离开的时候,周砚和老周同志手上各戴了一个上海牌手表。
衬衣袖子卷起两截,露出手腕上亮闪闪的钢表带,走哪都让人忍不住多瞅两眼。
“这小伙子真孝顺啊,自己买表,给老汉也买一个!”
“我儿子昨天还从我这里偷了十块钱呢!龟儿子,晚上回去要把他吊起来打一顿!”
柜台前的客人们一脸羡慕。
“诶,女同志,也把那上海表给我看看呗。”有个谢顶的男同志开口道。
女营业员白眼一翻:“一个七十块钱,不便宜哦,不买就不要东试西试,弄脏了我懒得擦。”
男同志:“欸?你刚刚可不是这个态度啊……”
“刚刚我心情好,现在没那么好了,就这个态度。”
“你这个小姑娘,要不得哦。”
……
买的时候老周同志一脸抗拒,宁死不屈,现在表戴在手上,忍不住翻着手腕瞧,平日在外面不苟言笑的人,这会嘴巴咧的露出了八颗牙,心头乐着呢。
“瞧给你爸乐的,之前每回去供销社,都要在表柜前站一会,说给他买吧,又说不要,你这表,可是买到他心坎上了。”赵铁英跟周砚小声说道,脸上带着笑,“杀牛这些年,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,不知道时间总觉得不踏实,又怕误了主人家时间。”
“生产工具,应该整好点,免得他在河边坐着都心慌。”周砚笑着道,难怪素来节俭的赵嬢嬢,刚刚一句话都没说,原来心里早惦记着给自家男人买表呢。
“妈,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?”周砚又看着她问道。
“我不要,我啥子都有。”赵铁英摇头,笑着道:“卖两块布,再称点新棉絮,回去找贾裁缝给你们三个做身棉衣嘛。我看他这里棉衣卖的才贵哦,一件就要二三十,款式还不如贾裁缝做的好看,针脚也是稀稀疏疏的,要漏棉花,穿不了好久。”
“要得,多买一点,给你也整一件,过冬都穿新衣裳。”周砚笑着点头。
这年代钱不好挣,但成衣的价格确实不便宜,一件呢子大衣要卖一百二,抵得上普通工人三个月工资了。
机器织的毛线衣往柜台里一挂,标价也得十块。
来百货公司买衣服的,要么家境殷实,要么就是赶时髦的年轻姑娘,为了朋友们的一声称赞,咬咬牙,花两三个月工资买一件漂亮的呢大衣,逢年过节拿出来穿一穿,也能穿好几年。
一般人家都是买布,然后回去自己做新衣服,或者买毛线自己织毛衣。
缝纫机在三转一响中占据一席